原本萧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可正当乌舟要伸手去脱萧谙的衣服时,萧谙忽然想起来,上山之前他同徐京墨的保证——他一定会将乌舟完好地带回,绝不会让乌舟受伤。
这一刻,萧谙心中百感交集,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萧谙按下了乌舟的肩膀,而后大步朝洞口迈去。
“你做什么!”
乌舟瞪大眼睛,压住了喉咙里的惊呼。
“他们是冲我来的,就算你出去也无济于事。”
萧谙步伐未停,声音听起来无喜无悲,“等我引人朝东边去,你就尽快下山寻人救驾……听清楚了吗?”
不待乌舟回答,萧谙已经走出了山洞,他连拦都拦不住。片刻后,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在这之后,乌舟便立刻动身,只是雨下的太大,乌舟花了很长时间寻找下山的路,期间还因脚下太过湿滑而跌了一跤,腹部的伤口就是那时候不慎蹭到的。
乌舟将这些事长话短说,隐去了不少细节,然而徐京墨听后还是又急又怒,他叫乌舟回去休息,自己则立刻上山带人去找萧谙。
一上了山,徐京墨和暗卫们便分散开来,在山上四处寻找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京墨想的心愈发焦灼,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万一,萧谙真的出事了,他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徐京墨心中满是担忧,不知不觉间就与暗卫们走散了。他拿着一根木棍,在山间费力地行走着,身上的蓑衣已尽数被雨水打透了,一股阴湿的寒意攀上了他的脊梁,手脚也因为被雨水浸泡而变得麻木而僵硬,几乎不能变换姿势。
连日的大雨使得土地被冲刷得泥泞而松软,行走都成了问题,更何况是疾走寻人,可徐京墨却没时间想太多,尽管他走得艰难,但他奔走于山林间的脚步未曾停下过。
雨水的冲刷使得气味消散得也很快,徐京墨没法靠信香来确定萧谙的位置,他只能一次次弯腰,执着地寻找着每一个树丛、山洞,以及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
就在俯身探查一处地势较低的树丛时,变故突生!
徐京墨身子探得太前,鞋底在大石上踩得不稳,一个打滑,身体失去了平衡,眼见着就要摔下这个土坡,撞上一处尖锐的岩石——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大手揽住了徐京墨的腰肢,将他大力地拽了回去,徐京墨被扯得往回倾倒,扑入一个人的怀里。而那人闷哼一声,身形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并未能阻止倾势,就这样被徐京墨生生扑倒在地。
好在两人身下是一片交错的树丛,并未摔得太狠,徐京墨身体比脑子更快,坐在那人身上,就掏出匕首向下压了下去。
一声轻笑传来,穿透重重雨幕,熟悉的声音带着戏谑响了起来:“怎么,你要谋杀亲夫?”
徐京墨的笠帽在刚刚动作间被碰掉了,此刻被浇得有些狼狈,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于是捋了一把头发,用力地在眼前一抹,这才彻底看清了身下那人的面容——青年嘴角含笑,尽管脸色有些苍白,仍掩不住他的俊朗。
尤其是那双飞扬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点墨般的眼眸被冲得格外干净,只余下他一人的倒影。
“咣当”一声,匕首坠地。
萧谙眼角的笑意更大,伸出手想抱抱徐京墨,可手刚抬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微风,紧接着,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你怎么敢一声不吭地消失……”徐京墨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失态至极地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有多重要,大衍不能没有你!你怎么能这样拿自己的命胡闹?你简直是……”
萧谙眨了眨眼,轻轻捏住了徐京墨的肩,打断了他的话:“那你呢?有没有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徐京墨立时收了声,他沉默良久,最终冷冷撇过头去:“不重要。”
萧谙叹了口气,不知是被雨水浸的还是怎的,他眼角有些发红,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极其明显,好似是姑娘抹上去的一抹胭脂。
片刻功夫,足以让徐京墨从萧谙身上起来,他靠着一棵树站直身体,刻意不去看萧谙,冷淡地道:“还不赶紧起来?先找个躲雨的地方再说。”
可谁料徐京墨等了一会儿,那人都没有动作,他心中生疑,不由得垂下眼看向萧谙。
只见萧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腿,徐京墨顺着手指看去,这才发现他血肉模糊的右侧小腿,此时已经被雨水泡得有些发白了,皮肉都向外翻卷着,光是看着就觉得令人疼痛,也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
萧谙缓缓露出一个苦笑,道:“对不住,劳驾扶我一把……我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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