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鸿胪寺官员典掌礼仪,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与王嬍颇为相似,王炯身上也透着一股文人特有的矜持和疏离,言谈之间不卑不亢,颇有见地。
此次他们除了朝贡,还专程为阿霁带了礼物,恭贺她开府之喜。
那是一座方丈巨镜3,两边铸铜为桂,金花银叶,枝蔓间镶珠嵌玉,流光溢彩。镜台底座錾着鸳鸯、鸿雁、仙鹤、鹦鹉等,又杂以合抱忍冬、重瓣莲花及各种吉祥纹样。
镜面澄澈如江心,映着殿外万丈斜阳。
阿霁周身笼罩在宝光中,锦袍煜煜,犹如涅槃的凤凰。
她出神地望着镜台两边錾刻的字:
霁色澄千里,潮声带两洲。4
张永激动地语无伦次,颤手指着道:“真是举世无双……世所罕见,这是给咱们公主的,瞧瞧,公主的芳名,这王家可真是有心。”
“去岁公主及笄时,扬州的贺礼就非同凡响,没想到这回更是大手笔。”郑女史兴致勃勃道:“扬州铜镜名闻天下,历来为皇室贡品。但这面镜子技艺之复杂、做工之精细、用料之上乘,可谓空前绝后。近百年来扬州刺史府仅献过三回方丈镜。最早为开国之初,恭贺孝武皇后崔娘子华诞所铸。之后则是为文德皇后庆贺新婚而铸,她是王氏女,故而也算添妆。”
她望向阿霁道:“本朝几十位公主,殿下可是唯一获此殊荣之人。”
“就凭这个,将来咱们公主在史册中,也能和两位皇后齐名呢!”张永一脸谄媚地笑着。
“可我姑母没有。”阿霁喃喃道。
“陛下富有四海,志不在此。”张永道。
程女史却是若有所思,面上微微一凛。
是夜,阿霁陪着女皇和谢珺守岁,说起日间之事,眉间不觉泛起隐忧,“小舅舅曾送过我一方歙砚,上面就刻着这两句词。你们说,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若是巧合,那你便无需担心。若不是巧合,那你更无须担心。”女皇伸了个懒腰,欠身而起道:“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等你将这八个字琢磨透了,就不会再忧心如焚患得患失。三郎,你怎么一晚上不吭声?”
她见谢珺歪在那里沉默不语,便走过去推了他一把,“你的道理那么多,也跟阿霁讲讲……”
谢珺却似未闻,被她这么一推,竟无力地歪倒在榻上。
阿霁脸色煞白,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哆嗦着手去扶。
女皇也慌了神,强自镇定下来,朝阿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出声。
阿霁抬手紧紧捂住了嘴,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合力将他翻了个身,就见他眉头紧蹙,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像是陷入梦魇一般。
女皇深吸了口气,哑声道:“传程循和婴娘进宫。”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