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猛揉草地不止;竟将绿色草,揉成一簇簇蓝色的火苗。
沼泽湖灸痛了,默然无声,任郁苦与微香抖抖地飘升;似草地上一只只美丽的眼睛,沉积着无数忧伤的故事。古老,又新鲜。
起微微一丝细风,却吹不起沼泽里那绿水半点涟漪。于是,焐热的草地上,便有了些绝望的寂寞。
远处,有小小一个黑点,在渐渐放大、慢慢移来。
小黑点的后面,歪歪斜斜地迤逦着两行微微浅浅的脚印。足印浅浅,自然斟入的阳光也就浅浅。
但,此时的草地,毕竟有了些生气。
小黑点终于放大、终于移近,且显现出了轮廓。
那草灰色的衣裳黯然,似有意作锃亮的铜号的陪衬。铜号一晃一晃,将束射的阳光反弹出去一片,似散射的乱箭。
金子般的号上,系红绸一穗;悠悠中,劈呖呖如燃烧。这样,便又烧去了草地上好些绝望。
不断移动、不断放大,方才看清那草灰色的衣裳,竟是一套军装。而撑起这套军装的,却还是个孩子。
许是饿乏了的缘故,那八角帽下的小脸,很瘦很黄,且脏。
东张张,又西望望。孩子显得很大很大的眼球,似要跌落出来。自然,他是在搜寻着什么。
而地上,只有五颜六色的花、与草、与他自己很短很短的影子。
抑或是失望、抑或是疲惫,孩子一屁股坐下来歇憩。两腿叉开,一双穿草鞋的脚,倒不小。
他自近向远,将目光推移,依然仔仔细细地搜寻。
四周,只有各色花,一盏、又一盏……如诗如歌地灿烂!
能果腹的野菜,是很难寻得到了。草地虽大,但已经篦了几遍。单他记得,就来回走了两遭,如今才又折回来。
天涯里,似有人声;而他,不曾听得,只痴痴地抚心爱的铜号,想那清水煮野菜的滋味。
爸爸是能干的。虽无油缺盐,却也能将那一棵棵飘在沸水里的野菜,做得很香、很香。
孩子饿极了,便觉得那汤似山珍;自然,他并不知道山珍是何味。
而他的爸爸,又总是只呷上一口,便端了来,倒给儿子。爸爸淡淡地一笑,慈眉如残月。
于默想中,一线涎流了出来。
“馋虫!”一朵浅浅的笑,凄然地开。
孩子站了起来,弯腰去拾铜号;抚净了灰尘,仰头看一看天,又在太阳地里走。眼睛,依然睁得老大老大;目光,扫去扫来。
沼泽湖,截断了花路。
他才觉着了渴,便蹲下去……凝眸一看,只见那水如七彩云霞。红的,似一汪桃花汁;绿的,象一泓翡翠液……似融,又不融;却很醇,象酒。
他推目向远,又见一片片油花花泊定,形同罗绮;舔了舔唇,他杵着膝盖直立起来。
欲去时,才发现身边长着一圈五色的毒菌。
“这漂亮却害人的东西!”
他撒出一股子尿,去击。看大珠小珠跳起,又溅落;一沟白沫滋滋地叫着,欢欢地流去。
寂寞中,有了歌声;死水里,也有了涟漪。他,陡然有了些快意。
咦?!
眼睛里,跳进了无数星星;确切的说,是一片灿烂!
偶尔抬头举目,他便看见那璀璨如金子的一片。
不远处,金黄金黄似葡萄般大小的野果子,一簇串一簇串地在草墩上、在花丛中,招他。
其时,孩子便想到了爸爸高兴的样子。
也是,原来爸爸领着好多好多的人马,而今只管十几个人的肚子了。爸爸心急的,他怎么能不心急?
爸爸去找野菜,叫他也远远地去找;自然,是要多多的。“去,听话,带上你的小铜号。”
孩子自然高兴,也奇怪。平时,爸爸是不准我走远的,尤其是一个人;而今天,却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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