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赫,已成为过去,驻足在遥远的记忆里。
北京西路。几十年前,可是一条让城南的娃儿们羡慕死了的街。
站在自家足有80平米的阳台上,手捧着印有“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1962年”字样的搪瓷缸;他的意识,却溜出了院落,在岁月里溜哒。
搪瓷缸里,是最最便宜的酒;菜,是没有的。菜,如今对他来说,已是一种奢侈。
每天傍晚,他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喝上半斤……这,亦已成为习惯。
傍晚,是最落寞的时分;他,爱在微醺中回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国,清晨我放飞一群白鸽,为你衔来一枚橄榄叶,鸽子在崇山峻岭飞过……为你衔来一棵金色麦穗,鸽子在风风雨雨中飞过……”
这是他最爱的歌。他让时钟,每个正点都高唱一遍。
落雨了。他回到屋里,逐一关上客厅里、临街、呈圆弧型的墙面上的五扇窗子。他,站在往日某国大使站过的位置上,突然想:
那些城南的娃儿们,如今过得好吗?大概都富起来了吧?还会不会再羡慕咱北京西路这条街呢?!
创作于 2006 年 4 月 25 日
老 乌 龟
顾晓军小说·一卷《 老 乌 龟 》
早起。
老乌龟媳妇对老乌龟说:“家里无有米了。”
老乌龟回道:“把锅卖了。”
“你疯了!锅卖了,拿甚做饭?!”
“不能去借呀!”老乌龟笑笑、出门,拉他的大板车去了。
……
“嘿嘿嘿!”老乌龟自个笑醒了。
四周,皆精赤条条、或裹着浴巾的人,都在看他;老乌龟,这才意识到:又在大澡堂子里眯着了。
“嘿嘿,做了个梦。”老乌龟,朝四周的人点点头,打招呼、致歉。
白师傅的徒弟走过来,给他的茶杯里续上开水;老乌龟呷了一口茶水、漱一漱口,又重新躺下,想再眯一会,却又似睡不着了。
无有米,要锅做甚?!老乌龟,还在想早起的事。
掐指一算,老乌龟已走了近三十年了。
那年月,浆声灯影是无有的。
秦淮河水,流经老乌龟的家门口、穿过内桥;曲曲弯弯,逶迤在这六朝古都。
隔着河,与老乌龟家门对门的,正是这家澡堂子。
冬日里,一到中午、临近开门的时辰,澡堂子的门口、河沿上、桥头边,便一下子热闹起来。
澡堂子门外两边的墙根上,有卖花生米的、卖茶干的、卖米花糖的;还有卖香烟、火柴、肥皂块的。
那年月,香烟、火柴、肥皂……这些东西,都是要票的;生活艰难些的人家,自己舍不得用,便拿出来换钱、买点粮食。
河沿上,是卖碎布头、卖纽扣、卖针头线脑的,还有缝旧的。
桥头边,则是倒卖粮票的、贩土造香烟的、偷卖私酒的。
零零种种,只为两个字:活路。
早起。老乌龟去中华门铁路货场,装圆木;拉到火柴厂去,供厂家做火柴棒子。
老乌龟,原本是个有身份的人。早年,他曾在国军中当过伞兵旅的上校团副。老蒋溃退台湾时,留在了这古城旧都。
懂历史的人,都知晓:那伞兵旅,隶属于青年军,是小蒋的心尖子,一般不会走不脱。这是中共地下党作了工作,才滞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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