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刺激令肖克醒来,睁开眼发现在一间临时改过的刑讯室里面,没有时钟,不过被重击的头部还能感觉到热、麻、胀痛,一些细微的伤后反应告诉他,自己昏迷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这就好,肖克唯一担心的就是敌人忙着清理善后,将自己囚禁起来忘掉了。
不过同时,肖克察觉自己臂弯略有刺痛,整个大脑有些昏沉,身体的触感正逐渐丧失,而意识也游离于模糊与清晰的边缘。
自白剂的静脉推注!肖克不知为何一下就想到了这个,然后在意识清晰的片刻,他能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体表正在分泌汗液。
这是一种过激反应,不仅仅是自白剂,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麻痹着我的肌肉力量,原来我的身体已经对麻醉剂、神经性药物、神经性毒素产生了抵抗性啊。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肖克有些艰难地抬起头来,大颗的汗从额角渗出,沿着眉框和眼角滚落。
他被扒得只剩背心裤衩,双手被反缚在一张靠背木凳上,身上贴满了记录心跳脉搏脑电波的电极,拖着几十根电线,前面一张工作桌,对面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有着笔挺坐姿和一丝不苟的严谨面容。
肖克视力模糊,在身体的自我调节下很快恢复了对焦,听到的声音也不再有那种九天之外传来的飘忽感。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年纪?”安德鲁按照审问的惯例,从最简单的问题问起,可以建立对方的语音基准线……
“我不知道……”肖克打从开始就没打算隐瞒,他需要从这次对话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面对一个完全被控制住的囚徒,获胜方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量往往极大而且正确,肖克必须确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让他有用命来赌的觉悟。
三分钟,肖克就从安德鲁的询问中得出了结论,果然和自己预感的最糟糕情况相同,这些人,他们是这座基地真正的守护者,嫡属于EMZ组织,而自己发现的那些尸体,才是进攻这座基地的敌人。至少前后三次,敌人都失败了,不过自己却成功地为敌人拔除了一个阻碍。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肖克反思整个行动的产生及发展,就算知道了这座基地里的人已经由敌人变成了同事,他还是无法从自己经历的一系列过程中找出破绽。
基地的确被最早袭击,而且也与总部断开了联系,总部极有可能的确向叫乔治的外驻特工发出过这样的指令。整件事都是自己通过自己掌握的线索,经过思维分析和推敲得出的结论,所有的线索、指针,都是真实可靠的,可为什么自己得出的结论会与事实完全相反?
不对,同一件事情,只看到局部和看到整体,得出的结论就可能完全相反;而将已经发生过的事件,打乱它们的时间顺序,颠倒之后重新排列,也可以让这件事情看起来完全不同。
那么,唯一能做到这点的人……只有那个看起来毫无保留,只给出了极少量信息,却不停引导自己朝错误方向前进的——比克。
混杂在一群死人之中,以重伤来麻痹自己,用反向怀疑来降低自己的怀疑,用极少线索和不易察觉的细节来诱导自己,用死亡来打消自己的顾虑,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或者说,前面遇见的心理医生和催眠师,也是为了这最大一次欺骗做了铺垫。那么自己跟踪海德发现的那些线索也是敌人故意留下的?
又或者,乔治早就死了,那么向自己手持终端发送信息的,也是骗局中的一环?同时扮演好人和坏人,让人不自觉地陷入思维定式,不相信坏人,就会相信好人?
整个骗局环环相扣,连细节都做到精致入微,敌人充分利用了自己善于观察、分析和推敲的优点,也利用了自己失忆的缺陷,这是一个彻头彻尾、完全针对自己而设的陷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对手,起码在智力上,已经展现了他可怕的一面。这个人是谁?那个比克究竟死了没有?海德、金、比克、乔治……肖克抵抗着体内的药剂让人昏沉的效用,将那条看不见的线一点一点串连起来。
海德,比克的声音!肖克突然想起在那个地下基地里听到的略有耳熟的口音,海德的通话,他总算由怀疑变为确定,嘴角不由微微扬起,原来是你呀——亚当二世!
另一边,审讯者安德鲁已经审讯出一鼻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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