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城年纪已近弱冠,房里虽然有两个人,却也尚未大婚。要说起来,这一对儿女,也是让南安王妃着急不已。
冯紫英压低了声音,在霍锦城耳边道:“世子想来也知道,荣国府乃是林家姐弟的外祖。我听贾宝玉说,他的这位表妹,历来便有些清傲,倒是不然俗尘的意思。不过,我品着他话里话外,对这位林家姑娘可也很是推崇呢。”
“贾宝玉?”霍锦城皱了皱眉头,“就那个草包?”
要算起来,贾宝玉在京里扬名,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不是为别的,他们荣国府那一大家子,唯恐别人不知道这孩子来历不凡,什么生而衔玉,什么玉比通灵,从他出生起,便一直不断地从荣国府里传出来。亲戚也好,故交也罢,大家面子上自然要过得去,谁也不会当面说什么,可心里边儿,着实对荣国府这个做法无语——别说真不真的,就算是确有其事,这长了脑子的都知道得瞒住了,按得死死的。为何?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都没有敢说自家子女便是上天有来历的,偏你一个小小的国公府就有?这不是心怀不轨是什么?
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一向宽宥,贾代善又曾在太上皇继位之初立下了大功,老圣人听后不过一笑置之。
霍锦城对宝玉没什么好感——不过是个仗着祖母溺爱的罢了,论文,时常听人说他看不上科举,更将那些科举出身之人唤作国贼禄蠹。但是至今除了听他做过几首伤春悲秋的诗以外,也没见太过出彩。论武……这个根本不能提,他能骑着马,还得有小厮照应呢。
就这么个人,还惦记着那般清逸出尘的林家姑娘?
霍锦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冷笑了一声,觉得贾宝玉实在是有些妄想了。淡淡道:“你也是大家子子弟,这些话说出去没得坏了人家姑娘名声。”
说罢,也不理会身后的几个人,自己回转身子抬脚便走。冯紫英等都是知道他的性子,忙紧紧地跟了上去。
却说黛玉经过这个也无心再逛,想要回去。林烨安慰她:“不过是几个路边草一般的人,看过了连样子都不必记得。姐姐何苦为了他们生气扰了自己的兴致?”
林灿也拉着她手晃悠,“姐姐,咱们往别处去。”
几个丫头跟着叽叽喳喳,黛玉捂着额头,无奈笑道:“行啦,就依你们呢。”
“我记得前边有座亭子,咱们往那里去。”林烨提议,“不是带了不少点心果子么,在那里也可以一边儿吃着一边赏景。”
黛玉点点头,“过了午时便回去跪晚经。”
亭子不远,几道缓坡一过,便能瞧见了。不巧的是,里边儿已经有人了。
“姐姐,是北静太妃。”林烨低声道。
两方人都看见了对方,这时候就算是羞涩,也没有转身就走的礼。更何况,万事都是私下里商定,也还没尘埃落地,倒也不避讳什么。
林烨看着里头太妃招了招手,笑嘻嘻地带着姐弟过去了。
“姑姑,真是巧了呢。”
太妃笑道:“什么叫做巧呢?依我说,这是缘分才对。”
姐弟三人都朝着太妃行了礼。太妃瞧着黛玉素衣着身,鸦青色的头发挽做了凌虚髻,颊边的几缕秀发随着风微动。也没戴什么金镶宝的饰物,只两只碧玉蝴蝶簪插在鬓边,倒是更加显得清新雅致。
越看越是喜爱,叫她到了跟前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笑问:“昨儿的果子吃着可好?”
黛玉听了,回想起昨儿林烨和林灿兄弟俩抢果子吃的情形,不由得扑哧一笑。随即又想起太妃尚在跟前,又怕失了礼仪,忙敛了,轻声道:“多谢太妃厚爱,很好吃的。”
林烨笑道,“姐姐说谎了。姑姑赏的果子,她没吃着几口,全都落了灿儿的肚子。”
“哥哥也吃了!”林灿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反驳。
太妃一怔,随即大笑不已。叫了林灿到跟前,笑问他几岁了,平日里在家做什么。
林灿一一答了,脆脆生生的童音让太妃越听越喜欢。扭过头来,拍了拍黛玉的手,笑道:“难得几样东西你们喜欢,今儿安润还有的送来呢,回来再给你们姐弟送些过去。”
她无限鄙视自己儿子搞不定林家,昨儿得了林烨的准信儿,立马就遣人回了城里,一个去了老娘家里报信,求老娘赶紧着进宫请旨,先定下来。另一个人,便遣回了王府,替她嘲笑儿子,兼报喜。
照她估摸着,儿子那是绝对不会沉住气的,能撑到今儿早朝结束,就该跑来了。
不出所料,这里黛玉姐弟才坐下不久,水溶就来了。不但他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荣王爷徒四。
水溶一朝得志,哪里压得住心里的喜悦?早就跑去徒四跟前得瑟了。徒四心里酸溜溜的——人家水溶,算是要成正果了。自己的正果,什么时候呢?
因此,今儿水溶说要往寒梨寺来,徒四忙不迭地跟上了,也是要瞧瞧林烨的意思。分开没两天,他是想念不已。就不知道那个小没心肺的惦没惦着自己了。
他们二人,俱是身姿挺拔,面目俊美。一个青衣黄衫,一个白袍当风,这一路上山,不知道暗地里吸引了多少赏春闺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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