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一直一圆一席话,李隆基颇赞赏而崇敬,一时情不自禁拱手一礼:“两位相公如此清正,请受三郎一拜!”
见李隆基没有任何不虞之色,反倒是这样的反应,姚元崇和宋璟忙侧身避过太子之礼,同时相视一眼,对当朝太子的印象不由更好了些。
李隆基笑道:“三郎知道两位相公担忧的是什么,两位大可放心,三郎并无结党以抗衡姑母之想。毕竟姑母是长辈,就算有什么……自有天子去管,三郎乃是晚辈,实在没什么好说。且如今,大唐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一旦三郎与姑母相争,势必又会引起一番朝堂上的动乱,三郎怎会为了一己之私,便置大唐于不顾?姑母这一生颇为不易,我身为亲侄,就该顺从退让些。反正三郎已经是太子了,没什么好争的。三郎尚有许多东西不懂,还是先潜心学习才是。”
姚元崇正细细地品着李隆基这番话,宋璟已经开口道:“殿下此言差矣。”
李隆基谦逊地道:“还请宋相公指教。”
“不敢。”宋璟淡淡道,“殿下的意思是,日后殿下不仅不会与镇国公主相争,还要顺从退让,这在臣看来,绝不可行。太子就是太子,公主也只是公主,各自有各自的权利,井水不犯河水。镇国公主如今插手朝政,实属僭越,长此以往,于国无益,太子身为国本,怎能不予规劝,规劝若是无用,怎能不与之抗衡相争,以护正统?”
姚元崇笑了笑:“启殿下,宋相公的意思是,现如今相安无事,殿下想要顺从退让及潜心学习,并不无可,若有朝一日国家因此再度陷入危机,殿下就要再度挺身而出了。届时还望殿下以国家大义为重,切莫因骨肉亲情而心软,犯下大错。”
李隆基恍然一笑:“三郎受教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姚元崇与宋璟便以宰相会食为由,离开了东宫。萧江沅自然是跟着他们的,一路之上寂然无声。宋璟自是目不转睛,走向哪里就直直地看向哪里,姚元崇则时不时地看向萧江沅,心下念念叨叨。
嗯,较之从前长大了不少,衣服都能撑起来了。
个子高了,人却瘦了,不复当年……嗯,可爱吧,却真是又美了不少。
她上一个主人还是天后,现下就站到了太子身边,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她眼光实在精准,不然谁来解释解释,怎的她跟随之人,要么是皇帝,要么是未来的皇帝?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未丢失过忠贞。
待到了政事堂,姚元崇才朝萧江沅微微一笑:“别来无恙。”
宋璟眸露诧异地看向姚元崇和萧江沅,微微皱眉,只看不说。
萧江沅也微微一笑:“当年天后便说过,姚相公早晚都要回来的。”
姚元崇双眸一亮:“当真?”
萧江沅颔首道:“当真。”
姚元崇不禁抬首,看向了乾陵的方向,默然良久方叹了一声:“都已经五年了……”感慨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和宋璟要是再不回去,只怕其他宰相们便要饿死或气死了,他可不想刚拜相就罢相,这可太丢人了,便道,“昔年人臣风骨犹在,不知绢帕主人一如往昔否?”
萧江沅浅笑自若:“术可千变万化,道却始终如一。”
姚元崇静静地凝视了萧江沅一眼,终于点了点头:“既便如此,姚某与宋相公也是容不得宦官参政并权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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