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过了半个时辰,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男人的痛呼,特意等了一炷香,才打开锁推门走进去,哪成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副床榻间鲜血横流的场面。
纪若愚瞠目结舌,愕然道:“你疯了!”
纪长生手里拿着把染血的匕首,垂眼看着自己大腿上割开的寸长伤口——那明显是他自己划开的。而那个女人正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面色苍白,喃喃道:“原来,还有知觉,会痛……”
他抬眼直视自己的父亲,语气平静,也说:“你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坎离既济丸=大力丸,石家卖的加了舂药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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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纪长生从未像这样忤逆他,纪若愚简直是气冲斗牛,一口气冲出鼻子吹胡子瞪眼,对着虚弱躺在榻上的儿子却发泄不得,只有顿顿足转首奔走。
纪长生非但不思悔改,倒像比他还气,气得狠了当晚竟发了病——是那次受伤后的并发症,三不五时就要发作一回,近来一向风平浪静,纪若愚全然抛舍了这桩要命的事。
折腾了大半宿,那女人一直守在长生身边倒有个紧张的模样,她人虽傻,难得乖觉,纪若愚指令做什么都紧着去做。趁长生昏迷,他让她把衣服给病人扒了好好擦下身子——他们这是破了男女大防,这回等纪长生清醒可没法抵赖了。
但纪长生这么一病,纪若愚也不敢再咄咄相逼了,加上见女人对儿子上心,对自己这个公公也顺从,变相安了几分心,以为这事不急,急不得,权且搁置在一边,等两个人相处的时日再久一点,感情再深厚一些,等到长生再不舍得拒绝……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事件的急转直下、天翻地覆——
女人不知从哪天起恢复了许多记忆,她甚至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言说她叫“祝韧兰”,是北方人。她的家离这儿很远,她要回去……
长生竟一意支持她。
纪若愚惊怒交加,情绪翻涌得愈激烈,面上反而愈平静,对祝韧兰的请求不置可否,暂拿一些软和的话将她搪塞回去。转头就留心盯着二人,叫他发现原来这些时日长生教授祝韧兰文字和书本时就有意引导她回忆身世,又令来为他看病的大夫给祝韧兰问诊开方,这才让她逐步有了好转。
他完全不明白纪长生这么做图什么?难不成给香脂油蒙了心,傻不愣登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是了,他一定是给那女人迷惑了。祝韧兰人不傻了,眼底也有了神光,可那眼神瞅着怎么看怎么叫人不舒服——狐狸精!可不就和绣像里画的狐狸精一模一样吗?一双吊梢眼勾藏祸心,蛊得纪长生五迷三道、狂悖无状,连他这个爹的话都不听了。
他又和纪长生吵了一架,对方坚持要出一笔钱寻个可靠的人将祝韧兰平安送返家乡——哪儿有如此没道理的事?他买祝韧兰时已大大折了笔银子,如今什么都没捞着,还要往她身上倒贴钱?
可纪长生不清楚祝韧兰的来历,不知缘何祝韧兰这些日子也没告诉他,他还一门心思相信纪若愚当初的说辞,奇怪当初纪若愚既是出于好心收留了这个孤女,如今她有了该去的去处,他怎么反倒不乐意安排了?
纪若愚冷冷道:“你倒好心,谁来对我这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头子好心?”他说着,目光刺向长生被褥下空落落的下半身。
纪长生一怔,垂落目光低下头,径自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道:“阿爹不必忧心,大姐和二姐家不都有儿子吗?我见当中有几个灵秀的,纪家总不致无人。”
纪若愚听了这话反倒勃然大怒,“那两个鳖老婆什么时候来你耳边嚼舌根?他们家那些赤巴巴没廉耻的臭猢狲,还妄想攀纪家的高门?也不怕跌死!”
父亲夹带着污言秽语的谩骂颇为刺耳,这回纪长生却没感到心底多惊讶,毕竟上回更下作的手段面前的人不也使在他身上?
“我不明白……归根究底,他们和我有什么不同……”
“我也不明白,你明明很中意那个女人,为什么一定要送走她,”纪若愚讽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阿爹,每天一睁眼就看见这副床罩、这个颜色……这张床的四个角、连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日复一日,这一切实在是……”纪长生攥紧双手,轻笑一声,语气倒平淡,“我已是这样,她不该被困在这儿。”
“放她走吧。”
怎有可能?
此次他们没像上回一样爆发多激烈的争执,纪长生看起来平静到岑寂,心绪似乎未有多大起伏,事后却又发了一回病,情况比上回严重得多。
到头来他是怎么下定决心的?一是这回祝韧兰过来侍疾,动作间不如上回殷切体贴,倒有几分回避和不自在,纪若愚看得分明,认定她是恢复自我意识后便懂得嫌弃病人了。二是大夫到屋外偷偷告知他:倘若纪长生像这样再发作几回,恐怕时日无多。
纪若愚闻言如遭雷霆,灵台崩摧。
怎么办?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长生他娘当初生下这唯一一个儿子就因虚弱不支病逝,纪家再找不出别的血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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