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做错事等待责罚的小孩子,表情诚恳中带着不安。池渊本来的确有些生气,被他这般正式的道歉一弄,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没事。”
白蹊严肃不退,还想再说什么,忽听门口传来客栈老板的担忧的声音:“客官,您没事吧?”
循声望去,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子走进客栈,像喝醉一般,双瞳迷离,脚步虚浮,一手扶着柜台边缘,一手从腰间摸出一只钱袋,放在柜台上,张开嘴,一个音节还未发出,就贴着柜台倒了下去。
“我的天,这大早上的,您这是喝了多少?”老板当他喝醉了,出来扶他,结果吓一跳。只见男子面朝上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分明一副中毒之象。
“客官,客官……”老板蹲在地上,扯着他的衣服颤声唤道。然而,连叫数声,毫无反应。
门前过路的行人发现异状,一个接一个地围过来,不知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挤进来大喊起来:“死人啦!死人啦!”
声音中隐隐带着看好戏的兴奋,一时间,店里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几个桌的富商和达官贵人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剩下的江湖人也冷眼瞧过来。
池渊和白蹊对视一眼,一起上前查看。
青年男人二十几许,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他的样子给人一种强烈的怪异感。虽然手脚抽搐,口吐白沫,面部表情却异常安详,嘴角上翘,仿佛睡着了,沉浸在一场美好的梦境里。
池渊探过对方脉象,抽出一根银针,在男人嘴边沾了一点对方的呕吐物,放在鼻下嗅了嗅,皱眉吐出三个字:“温柔乡。”
他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众人听见,话一出口,便如一道惊雷落下,在坐的江湖人士皆是脊背一直,朝这边看来。
江湖中人尽皆知,这“温柔乡”是一味毒药,并且是瀛水阁特有的毒药。据说这毒药是当年瀛水阁的老阁主为毒杀一个挚友而特意研制的一味毒药。服用此药后,表面虽看起来痛苦异常,但实际上服用者本人却毫无知觉,宛如进入一场由内心欲望编织的华美梦境,最终沉浸其中,毫无痛苦地死去。
难道这青年男子和瀛水阁有什么关系?按理说能同瀛水阁牵扯上的人,必然不是简单人物,可在坐这么多江湖人尽是神色茫然,竟无一人识得此人。
“怎么样,客官,这人有救吗?”老板问。
“中毒不深,有救。”池渊说,“不过这人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池渊不答话,手抵下巴,若有所思。
白蹊走过来,目光落在青年男子背后:“这人身上好像背了什么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男子仰面倒地,身下确实压着一物。那物用布包裹着,从形状上看,像是一把刀剑类的兵器。
池渊一只手从青年脖颈下绕过,把他上半身抬了起来,抽出他身下的东西。迟疑一下,去解上面的包布。手刚放上去,就觉指尖一阵沁凉,惊讶道:“这是鲛绡!”
他早就发现这青年身上穿的衣服是用鲛绡制成的,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男子用来包东西的布居然也是鲛绡。
鲛绡出于鲛市,一千两黄金一匹,非寻常人穿得起,这人用这么昂贵的布包东西,其豪气程度比之身旁这位白蹊少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让人好奇这包裹中究竟是何物?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那包布异常臃肿,一层一层,大概用了半刻钟才彻底拆开。随着最后一层鲛绡落地,一把通体惨白,犹如白骨制成的长刀,呈现在眼前。
“骨刀!”
不知谁低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桌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客栈内,手持刀剑的江湖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手按在刀剑上,隐隐做出来攻击的架势。
初一察觉到气氛不对,凑到池渊耳边:“师父,这人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我们不要管闲事了吧。”
池渊不语,盯着那把三尺长的骨刀想了一会儿,视线扫过跃跃欲试的众人,站起身,掏出一只做工精致,价值不菲,怎么看怎么和他这一身黑布补丁衣不搭调的针灸包,手一抖,如卷轴般展开,现出象征鬼医谷弟子身份的十二金针,朗声道:“在下鬼医谷池渊,这个人我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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