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了风,刮得前庭后院的树和灌木呼呼作响,掺杂着数不清的脚步声和指挥声。
杨屹敲门进来,直接道:“秦简躲到秦老爷子那边去了。秦达生说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是秦简做的他会亲自把儿子送去公安局。”
“丧事办完如果秦家还没动静,报警。秦家人一律不见。”柯桦道。
杨屹应下,又说起灵堂的布置。
“按他要求布置。”柯桦道。“他自己写了策划书,在书桌抽屉里。”
“葬礼策划?”那颂问。
“嗯,非常详细。”柯桦道,“他的事,从来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这点,你也一样。”那颂语气嘲讽道,“地皮说捐就捐,说离开就离开,说不见就不见,说合好就合好,你听过第二个人的建议吗?”
柯桦偏头望着他,楼下路灯全部亮起,清辉落在他眼底。美得让他心动。他动了动搭在膝盖上的手,想牵他。
“不是,我也容易动摇。”柯桦道,“如果小舅或姥姥不许我捐地皮,我不会捐;如果你不走我也不会离开。”
所有的事情都有它发生的理由。他以为柯桦是按下“开始”键的人,柯桦以为他是按下“开始”键的人。到底是谁触动了那个键,到现在为止已经不中,因为他们即将迎来曙光。
“我对我的葬礼也有规划。”那颂伸手抹了抹窗户上的白雾,“我说过我要葬在河边。”
“非得污染我的河吗?”柯桦抓回他乱画的手攥紧,“回头我找块山头买个双人墓地,挖一个坑,多省事。早晨一起看太阳升起,晚上一起看太阳落下……”
“那得买山头上那块。否则没办法既看太阳又看夕阳。”
“我喜欢朝南面的。”
“我选朝东的,夕阳没劲。”
“那个,我觉得房子还是买南北通的比较好。”
柯桦和那颂一起回头看向卧室门口。程季还是一身黑西服,笔直地站在卧室门口,脑瓜顶几乎碰到门框顶端。
那颂道:“南北通的是地道不是墓地。”
程季:“!!!”
“有事?”柯桦问。
程季:“物业经理来了,说有媒体等在小区外面。”
“不进别墅区不用管。”柯桦道,“媒体的事让秦秘书去对接。”
门关上,卧室里又安静下来。
“周从一找你怎么办?”那颂问。他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出事跟秦简脱不了干系。周从一如果为秦简登门求情,柯桦碍于周家,会饶了秦简吗?
“周智一直想找人治治她的恋爱脑。”柯桦道,“还说她有吸引渣滓的气质。”
“真损。”
“有你损吗?你把周智他俩撵出去,知道他俩现在住哪吗?”
“哪儿。”
“恒洋酒店套房。”
“我上次睡得那间?”那颂甩开攥着他的手。想起那天的破事,那颂牙根就发痒,“请问当晚那屋还有谁?”
“你没见到那群人?”柯桦一本正经地问。
那颂想抬脚踹他,意念和表情先行,腿慢了十多拍,还没抬起来就被柯桦按住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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