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傅剑玲没有回应,她索性将头埋进双臂,低语道:“勇敢一点。”
现在这个时候,最勇敢的人大概就是许为静吧,其实她一直是最勇敢的,只不过从前她们不懂事,都当许为静是个笑话。如今她又闹笑话了,已经没人觉得好笑。假如还有谁能和傅剑玲薛涩琪一样了解许为静的话,想必也会和她们一样希望她从此往后过得好。风和日丽,无限春光,她还是从前那般得意。
许为静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也不开灯,她默默等着葛离按响她家的门铃。以为自己已经很镇定了,可是真当那惊心的门铃响起,许为静的心跳都漏掉一拍。打开门,站着足以笼罩她整个人的大个子,走廊的灯光都被他遮住。他用十分不愉快的盛怒的神情看着她开门,门逐渐开,他落在她脸庞的阴影也逐渐大,大过天,大过地,大过许为静强自冷却的心。
“你不进来?”她是多么想装出一副轻佻傲慢的样子说:“你让我在家等,我不就在家等你了嘛!”说不出口,只想他能先踏进来。
葛离真正是恼怒羞愤的,她是藏在棉里的一根针,长在肉里的一根刺,滴在酒里的毒,化在空中的雾。儿时兄弟之间一句玩笑话,搞定许为静,我们一人输一百。然后这许多年,他赢了那帮兄弟,却输给了许为静。
葛离哽咽着说:“你准备耍我到几时?”
踏进去,他紧紧抱住她,手伸到衣服里去,不容她反抗。愤怒而暴力的吻表示他只想发泄自己。葛离觉得已经不能再听她说任何话了,只要她今晚让他彻底发泄一次,他就能平静下来,这是最好的方式。原是这么想着,葛离简直要把许为静生吞活剥。可是手伸到裙子下,内里的事物还没碰到,许为静那冰凉纤细的手指便缠上来,制住了他。
葛离就着那姿势却一动不动,埋首于她颈项间,颤声道:“只要你松手,我发泄完了,就会原谅你。难道你不想要我的原谅了吗?”
“脱了衣服你就会原谅我吗?”许为静紧紧抓着葛离粗糙的大手,死心一般回道:“脱了衣服你会对我负责吗?会不计较我的过去吗?你会爱我吗?会娶我吗?会和我生一两个孩子,然后白头到老吗?”
当然了,你不会的。
葛离悉数听着,没有打断她的话,但那只被她牢牢按住的贴在她大腿上的手却滑了下来,垂在一边。很久,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我真不明白,以前我跟你求婚,是你要拒绝我的,你说不想太早结婚,可是没多久就嫁人了。后来你过得不开心,就想办法找到我,甚至一个人跑到北京去了,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只是想发泄一下,如果我不愿意,你大可以找别人。许为静,是你让我说愿意的,我愿意了,我说我愿意陪你偷情陪你胡闹,我愿意当个满足你性[欲]的工具。现在你却跟我说什么?你要我对你负责?请问你要我负什么责?对你的身体负责?还是你又在耍我,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新花样?你准备耍我到几时?”他再一次说出这句话。
许为静拉起他的手,并缓缓拉了过来,以她的个子来对比葛离,却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把他的手覆于胸上,一刹间皮肤上传来他的亢奋,每次都这样,许为静睡过了几个男人,没多久还是心心念念他的味道。谁叫我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谁叫我们偏偏相遇得太早。
“如果……”许为静攒尽了全部自尊和勇气,“我是说如果,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一个,你能不能不在乎以前的事情,也不在乎我们今晚不能上床,我可以向你发誓,从这一秒钟开始,到我死,都只有你一个。不结婚也可以。”
葛离向来单纯,即使跟着韦宗泽去北京走过一遭,看过些许世故,但面对许为静的时候,思维依然还是一根直线。手掌上传递着许为静的体温,蓦然间,他发现自己心目中那个女魔头许为静,变成了站在他怀里犹如站在悬崖上的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
“我不懂,我真的搞不懂你。”葛离狠狠把她抱住,不再看她面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你只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不要逼我。”
“我数十声,一、二、三……”
葛离简直要疯了,真得要疯了,可到了第十声,许为静果然使劲要挣脱他,却被他牢牢扣住,“同意。”他还是不看她的脸,“我说我同意。我同意可以了吗?”
傻瓜。
如果葛离十年前是傻瓜,十年后,依然是个大傻瓜。
许为静恨不得打自己十几二十耳光,为自己以前轻视他的感情赎罪。
她静静地伏在他的胸口,死死咬着嘴唇,咬破了也不出声,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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