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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花萼相辉宴（第1页）

窦博望，即是安戮山近卫营衙兵。

在此之前，他是个驰骋幽州城的少年郎，习武骑射、饱读书文，虽然大哥是骁勇嗜杀的衙兵，他却与兄长完全不同！

他对杀人谋财没什么兴趣，想做的，是到遥远的长安，看看那关中的圣人，是不是真的如戏文中所说的英明神武；他想看看，那海清河晏的关中乐土；他还想驱车登古原，俯瞰长安的落日黄昏，他想知道，长安城是否真如杜牧诗句所言，锦绣叠翠，千门万第……

他的想法，自然遭到兄长训斥，兄长告诉他，河朔三镇与关中势如水火，他们吃的是安公俸禄，岂能首鼠两端、东西骑墙，若无特事，不得离开河东。

他不服，他抗争，但河朔自是铁壁，兄长不叫他走，他就永远也走不出这千里北地。

命运，有时就是那么无常，尽管他与关中无冤无仇，他的命运却与关中不可分割，冥冥之中互相影响。

安戮山打猎时被关中刺客所伤，一番严加审问，果然是宰相旸国忠派来的杀手，这样的谋杀，不知何其多，他早已耳听眼熟，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因为这刺客行刺安戮山时，正是兄长护卫在侧，兄长义无反顾替安公挡下刀剑，不治而亡。

兄长意外去世，侄儿年幼，只能由他接任衙兵职缺，补充进安戮山近卫营！

他原本可以像兄长一样，在河东幽州城娶妻生子、安度余年，领着世代渐长的俸禄，只要不背叛节度使，凭他的身份地位可以任意肆意快活，杀人的机会并不多。

只是，很不幸，他服役近卫营时，已经是天保十二载，距离安戮妖乱仅剩两年时间。

近年来，安戮山被旸国忠连年逼迫、步步欺辱，甚至有传言明皇听信谗言，要收回三镇节度，命安戮山回京安居。

多年前，大将王钟嗣可是被明皇夺职夺爵，去长安远郊看皇庄去了。

若传言为真，对于安戮山来说，他的命运，必然也如功高震主的王将军一样被弃如敝履，危急如此，足以让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一旦离开河东，必然棘手难办。

没办法，他做三镇节度使太久了！

十五年节度平卢，十二年节度范阳，五年节度河东，大端十个藩镇，他一人独占其三，可见其治地庞大、权势滔天。在三镇内，安戮山在明皇的授意下，掌握了军马、经济、官员考核任免、税负增收特权，再加上河东之地兵强马壮乃兵源地，他实际上掌握的，是大端四分之一的精兵强将。

这些将领军官常年不替换，俸禄由安戮山发给、宅邸由安戮山赏赐、职勋由安戮山授予，在募兵制的结构下，他们已经脱离关中天子，完全忠诚于安戮山，他权势之盛，俨然国中之国，再进一步，可就是皇帝了。

一旦安戮山回到长安，无论来继任节度使的是谁，那都是一场不小的藩镇巨变，风险巨大又毫无收益，这些将领早已心生反意。

哪怕安戮山不反，他们也要胁节度自立。

更何况，安戮山被旸国忠赶尽杀绝，他对旸国忠的恨意超越了一切，若旸国忠像李林府那样有强劲手腕、拉拢制约，或许还可弹压安戮山，只是，他明显是个不堪用的草包，只知道利用妹子旸贵妃搞钱、搞权。

对于安戮山来说，这种人并不可怕，只是个鸣吠甚响却咬人不疼的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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