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高盛通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
这,反倒说得他不好意思,还以为督主夸他,连忙放下茶盏推辞:“十年饮冰难凉热血,高公看你说的,我这些年也老了不少了。”
孺子不可教也,高盛通险些翻白眼,只得说得更明白点:“我指得不是年龄……啊?”
陆善满脸懵茓:“那是什么?”
“脑子~”
话音未落,陆善憨态可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拿起茶盏一言不发,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库库库……陇元镇强忍着不笑出声,用剧烈咳嗽掩盖他弯起的嘴角,他感觉杀人似的目光朝他投来,仔细一看果然是陆善这老小子。
他这番动作,高盛通怎么可能不注意他,唇角微微曲起:“你来告诉他,为什么我要让崔颢面圣弹劾!”
“高公,我才刚转为正是游尉不过半天,我哪知道那么多啊!”
陇元镇连忙推辞。
这话,高盛通自然是不信,他摆摆手一半揶揄一半好奇说道:“陇靖安,你敢冒着御前惊驾的罪为你阿爷开脱,胆量并不小,你且说说我为何要这样做,说对了错了都是闲聊。”
“那,高公我可献丑了。”
陇元镇清清嗓子,稍微端正了姿态:
“万事名不正则言不顺,不良卫是圣人爪牙、天子悬剑,作用是监视宗室勋贵、震慑百万京官,调查案件只是顺带的任务,帮圣人把建安郡侯之子被杀一案调查清楚是我们的责任,可如何定罪施罚,那可完全不关咱们的事。”
“如果以不良卫的名义来揭发程万庚,哪怕程万庚真的犯罪了,在宗室眼中也只是圣人想借着他的事情敲打宗室勋贵,这与正义和律法无关,不但达不到震慑人心的目的,还会使得宗室兔死狐悲,用更强的手段报团取暖,以抵御圣人对宗室的辖制。”
“这样做相当于弄巧成拙,搞不好宗室还会反告不良卫捕风捉影、陷害宗室,到时候怕又会引起党争倾轧,哪怕真的调查出真凭实据,宗室也可以说是蓄意栽赃,这件事最后难以定调,很难服众。”
“若是让崔公来主导,那便简单多了!”
陇元镇见高盛通眼中漏出赞许之色,挺着心口继续解释:
“第一,崔公自从永历五年开始,就从大理寺官务中抽身,几乎不再过问具体案卷公文,他没理由豁出年老官声,去陷害一个圣人近臣,此为避嫌。”
“第二,崔公来自大理寺,对《永徽律》《武德律》《贞观律》《武盛律》颇为熟悉,议罪惩戒随口就来,假如是对律法一窍不通的文官、武官,站在殿上陈词律条,正常人都知道他背后有人支持,即便出了结果,也成了谋划已久的阳谋,此为服众。”
“第三,一旦开始对程万庚的调查,圣人为公正,必然会请三司会审,三司的主官、副官、陪审官的选择,这里面可大有学问。”
高盛通原以为,陇元镇只能说出名不正言不顺这种话,细细听来却发现他讲的内容竟与自己想的完全一致,不但不厌烦,反而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你小小年纪,怎么想那么多,你倒说说,有哪些学问!”
陇元镇看向高盛通,跟他解释自己判断的诸多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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