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若卿站起来,走到陇元镇面前,眉心金印光芒大盛,让人不敢直视:“你说得可有假,若敢说谎,叫你魂飞魄散。”
“不敢,我这次绝对不敢食言。”
鱼若卿看向尉迟骏:“距斩首还有两日,软禁府中查案没什么用,哪怕陇家真伏法了,我们也未必能查到真凶,到时候圣人一旦让不良府接手此案,对大理寺来说,可大大不妙,你想想正卿的嘱托,可千万别把功劳拱手让人。”
人嘛,最不怕的是胡搅蛮缠,说得难听了乱棍打死就好,可如果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没有人能抗拒,尉迟骏最担心屈居不良卫之下,被她这么一说,眉头紧皱慢吞吞甩出一句话:“这次,若还失误,那便不用再求饶,我亲自请旨斩你。”
陇元镇点点头:“可以,不过我有一点请求。”
“什么?”
“验尸查出的线索,我想亲自带队查案。”
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是出现了疏漏,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全。
佟寿山怕出意外连忙拦下:“明公不可,这小子能说会道,谁知道肚子里有什么坏水,万一被他逃了可怎么办?”
尉迟骏被他这么一拦,心中登时清醒几分,陇元镇确实是待罪囚徒,毫无原因释放囚犯,别说是自家的前途,就是小命儿都难保全,他虽然踌躇满志想做出一番成绩,却不得不重新看待这囚徒,心里犹豫起来。
鱼若卿看出了他的想法,她也有顾虑,不过刚才听这小武侯的陈情分析,发现他有点本事,早就打消对他的偏见,她定定神站出人群:“无妨,我这里有雀蛊丹!”
随后,她从腰间拿出翡翠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红色丹丸,她看了一眼陇元镇:“你想好了,这个雀蛊丹是剧毒,你要是敢查案时逃跑,三天内必毒发身亡,神仙也救不了你,就是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打散你魂魄!”
嗯,打是亲骂是爱,陇元镇明白神仙姐姐是在帮他,再毒的药也是关心,一想可以获得信任筹码,他赶紧接过丹药不带迟疑咽进五脏庙。”
尉迟骏心头大石落地,眉目振作起来:“照旧行事!”
……
大理寺、后衙、存尸堂
陇元镇被廷卫带领着穿过重门院落,停在存尸堂前。
这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
他年纪偏小,只是一名巡街武侯,处理的也是鸡毛蒜皮小事儿,没资格到大理寺来。
吱呀一声,存尸堂打开。
堂里格局类似医院太平间,里面放着很多停尸榻。
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横陈榻上,阴冷气息吹入毛孔,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是大理寺的停尸堂,里面放的是漕船吓死的船夫!”
陇元镇走到已经掀开的裹尸布前,尸体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船夫,身上没明显伤口,只是眼睛闭不上,目光呲裂满是血丝。
他支开仵作,拿起手边验尸刀,虽然仵作已经初步解刨过,但他心想自己是法医,拥有现代科学方法,也许可以查到他们发现不了的东西,亲自动手才能了解全貌。
打定了主意,他下手扒开老船夫的身体,一阵腥重的尸体味儿扑进鼻孔!
这时已经是开春,哪怕停在阴冷地方,尸体也不可避免出现衰败迹象。
这老船夫的嘴巴、鼻子、肚皮、两胁、胸前已经泛出微青,鼻子耳朵里流出黏糊黄水,死亡确实有十二个时辰了,要不是天气还不算热,估计已经出现巨人观了,这要是在前世,他早就戴上生化面具,古代可没有这么先进的工艺,最多也就一块厚麻布遮住口鼻。
他按照验尸步骤,忍着恶心在老船夫肚肠里仔细查看,不放过可以的地方,肋骨、腹膜、筋条、肠胃……食物残渣消化了大半,面色微黄、唇色泛白、喉头不发黑,骨骼没有开裂错断,关节也没有脱臼伤痕。
说明尸体死前很正常,要说有疑点,老船夫的心脏和眼睛确实不同寻常。
这老汉的心脏微微肿胀,黑血聚集成团,血丝像藤蔓包住表面,这种心脏多数都是血液大量集中在心脏造成,如果不是有心血管疾病,那一定是死前发生了什么。
等等,大量血液集中于心脏,同时眼角呲裂遍布出血点,这很明显是死前受到惊吓,导致血液集中在心脏和眼周。
陇元镇像是发现了什么,扒开其他船吏尸体,他们的死法果然都差不多。
“按照腐败程度推断,这些人真的是事发前就被吓死了?”
查验后,他放下仵作刀,拿出旁边的笔墨,在素纸上画下这些船夫的解刨案卷。
姓氏籍贯,差事行当,死亡原因,肌理细图,验尸结论,全都登记在纸。
只有落到纸上才能不遗漏线索,他相信雁过留痕,但凡犯罪必然留下痕迹
这些尸体虽然不会说话,可他们的死亡特征却骗不了人,结合那老船夫的记忆,他拿起法医职业素养,将所有尸体的剖析特征逐一回忆,那一具具冰冷尸体凌空漂浮脑海,逐渐拉伸变形,彼此牵连出错综复杂的线条,将当日的情况再现。
死亡结论一下笔,他的脑瓜子当一声发出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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