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中间的过程危险,所以他一个字也不能对她吐露。
她反手抱住他,亲吻着那孩子般的脸庞,暖和的肤触是如此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还有事没说,我也不问你,只要你知道,你是满人、汉人、皇族抑或平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是艾新,那个不需言语便可与我心意相通,耍尽了小手段,但求为我谋一方幸福的艾新,便是我的夫君,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也许是她的错觉吧,她觉得唇下的肌肤越来越热,鼻息不自禁急促了起来,一颗心堵得难受,身体胀得痛苦。
突然,他揽腰抱起她,力道大得她以为自己要被抛飞上天。
她惊呼了声,双手环紧他颈项,眼看着他热切的吻就要印下,她急喊:“记得隔一会儿松一下,让我呼吸啊!”
就见他本来绷紧的脸上,一点东西被击碎了,接着是万千情绪一一闪过黝黑如夜空的瞳,一点情化成了一颗星,数不尽的爱铸成银河,光辉闪耀了整片眸海。
“云初……”他的声音带着梦一般的迷幻。“我会保护你的。”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点坚持,为此,他身堕地狱,亦无怨无悔。
第九章
艾新是个极为敏锐的人,可以从只字片语,甚至是一抹眼神中察觉很多事情。
因此,尽管水云锦极力掩饰自己的心情,如同过去的每一日,鸡方啼,便去劈柴、与他学习武艺,他仍然发现了这未来妻舅的不对劲。
“云锦,你没话跟我说吗?”
水云锦击出的拳顿了一下,很快,便又恢复正常。
“说什么?你一套武当长拳教了半年,几时换点新花样?”
艾新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透亮的眼像可直视人的灵魂,直望得水云锦毛骨悚然,一套拳打得歪七扭八,不成样子。
他很早就知道水云锦对大清朝廷不满,也是,任谁从首富的位置上摔下来,变成破落商户,心里都会不满的。
他也极力想弥补这项缺憾,与曹玺联系,让水家织造坊的东西有更大的市场,也向哥哥求情,开放织机限令,甚至求来“大清织王”的金牌,只要大清一日不灭,水氏永沐皇恩。
他以为滴水能穿石,终有一日可以弭平满汉间的差距。
但他错了,有些怨可以消,有一些……那是即便死亡也遗忘不了的。
“云锦,你真以为吴三桂坐上龙廷,百姓和水家就会过得比现在好?”
水云锦一口气岔了,咳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三桂狼子野心,生性反覆、多疑且猜忌,任何人和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水云锦喘了半晌,渐渐恢复平静。
“我说艾新,你是不是脑袋坏了,好端端地提平西王干么?”
“现在的日子不好吗?天下承平、海晏河清,至少我从京城一路南下看过来,街上的乞丐是少之又少,官员百姓也不用成天担心锦衣卫、东西厂的人找上门,无端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罪名,推上断头台。云锦,你何苦再掀起风浪?”
水云锦不晓得自己哪里露了破绽,但听艾新之言,他已知道自己隐藏的身分和种种图谋。
真不愧是姐姐看中的人,和姐姐一样地敏感,心思周密,可惜姐姐劝不了他,艾新同样也无法让他改变主意,因为他们不懂,人生中总有些东西比生存更加重要。
“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水云锦,这个名字曾经是一项光荣,后来变成一种讽刺,如今,它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目标。”他不再掩藏,年轻的俊颜上透着悲伤。“艾新,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我也希望你跟姐姐可以幸福,但我无法放下肩上的责任,为了它,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更不用说其他了。”
“你以为联合了吴三桂就可以成功?”艾新冷笑。“二十年前,朝局未稳,吴三桂若敢起兵,或许有机会;十年前,主弱臣强,国家动荡,依旧是个好时机。而今,一切都太晚了。”
“晚不晚总要做了才知道,何况,我们还握有你亲手创造出来的一线生机。”
正是艾新让康熙离开了皇宫,否则谁能捉到这位天子陛下?
“是良机还是死局?未到最后关头,犹未可知。云锦,我最后仍想劝你一句,筹谋大事是急不来的,必须徐缓图之。二十年,只要你能挨得过,必不负你‘水云锦’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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