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刘云说得也很肯定,但却是一句谎话,因为她心里想的的确是吴刚刚才说的那样。“我很高兴帮了你的朋友。”刘云的这句话也同样是真诚的,因为她是可以不在乎吴刚有什么样的朋友的。
“上来吧,我开车没问题。”吴刚说着递给挂在车把上的头盔,好像那是为刘云特意准备好的。然后也把自己的头盔拿在手上。
刘云看着吴刚的眼睛,马上就有了信任,她什么都没说,拎起自己的水果坐上了后座。吴刚戴好头盔,给上油门,摩托一下就窜出了好远。吴刚并不想因为刘云坐在身后而开得比平时慢。这也是他一辈子里几件不能改变或丢弃的事情之一——他喜欢有致命感的速度。
刘云为王教授的妻子检查过后,觉得问题并不像她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她也没有过分强调严重性,怕老人太担心。他们吃饭的时候,王教授问起刘云的医院是不是有心理科。刘云说只有神经科,其实她一直在等着王教授能再扯起关于耿林的话题,从她进门后,王教授问了为什么耿林没跟着来,然后就没再提起。而刘云也像以往一样,小心地说耿林进修去了。
“太不应该了,依我看心理科比神经科还重要。”王教授发着感慨。
“一般这类病人是归到精神病院的。”
“可有些人还没到精神病的地步啊。”王教授越说越激动,刘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跟她谈心理,她不过是外科医生。
“你别听他胡说,”王教授老伴儿插嘴道,“这老头儿最近像疯了一样,见谁跟谁谈心理学。”
“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我就再学心理学,然后在我们学校建个心理学系。”
“您觉得心理学比计算机学重要吗?”刘云突然对这个话题发生了兴趣。
“您读过弗洛伊德或者荣格的书吗?”王教授问刘云。
“我在大学时读过《少女安妮日记》。”刘云老实地回答。离开大学多年,但在教授面前她还有做学生的心态。
“还不够,远远不够,你该读全部能找到的心理学书,我现在读的书都是这方面的。”
“那您不搞计算机研究了?”刘云问。
“唉,我还带最后一批硕士生,完了以后就退休了。我能研究出来的东酉也都出来了,现在整个一个废物了。我这个脑袋,”说着他用枯瘦的手指指指自己的脑袋,“再也不会为我国的计算机事业做什么贡献了。”
刘云笑了,她喜欢这位不居功自傲的老人。
“不过,我这个脑袋必须总得有新东西装进去,现在它馋心理学,那我就装。”王教授说到这儿,电话铃响了。他对刘云抱歉地笑笑,起身去另一个房间接电话。
“你知道这老头儿前段时间受了点刺激,”王教授的妻子对刘云解释说,“我们这儿邻居的一个小伙子,自学的计算机,很聪明,说出来的想法,让我们老头子直拍大腿。大约有半年时间了,这一老一小整天聊计算机。可是前不久,也就两个月吧,这小伙子午睡时服了安眠药,连遗书也没留就自杀了。”
“没有原因?”
“应该是有的,但谁又能知道呐,做父母的也不知道。”
“有工作吗?”
“有啊,在一个合资的工厂里,好像是一家美国合资的饼干厂。”王教授的妻子说到这儿,见丈夫又走回来,就没再往下说。
“你们接着聊,接着聊。”王教授的神色不像刚才那么飞扬。
“谁的电话?有什么事吗?”老伴儿也觉到了丈夫脸上的变化。
“一个学生,没什么事。”王教授振作一下精神,“我们接着聊。”
刘云看看表,很想再问问前段时间耿林有没有来过,但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如果他来过,老人不会不跟她提起的。
“我想,我该走了。明天还得上班。”刘云说着站了起来。
王教授也马上站起来,但他把刘云又按到沙发上坐下。
“再坐会儿,少坐一会儿,还不是太晚。”
刘云笑笑,只好接着听王教授说。
“我说老头儿,你改天再讲吧,刘大夫明天还得上班呐。”
“你说得很对,但我不会讲太久,尤其是涉及重要内容,我会讲得清晰明了简洁。别忘了我当了一辈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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