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无情,可无情又何尝不是有情?
商少长见我凝眉沉思,低头问:“想什么?”
我抬眼道:“不告诉你。”
商少长挑眉笑道:“为什么?”
我轻轻一笑,莞然道:“如果我心中所想你都知道,那岂不是很无趣?”我眨眼道:“世上最吸引人的东西,是你最想知道却一时不得而知的东西。”我坐在马上转过身来,缓缓道:“哪怕那东西的价值不如一块石头。”
商少长从我身后环住我的腰,轻声在我耳边道:“你的心,便是我最想知道的东西。”
骏马如龙,暖风如酒。
商少长的声音绕在我的耳畔,此时此刻,竟比这微风还要令人沉醉,令人心折。
我的眼眸却依然清澈,我的声音亦清冷如斯。
我笑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人的心是最难懂的?”
商少长扬眉道:“哦?”
我道:“是女人。”
看着商少长有些茫然的脸,我悠然道:“虽然有很多人和我在一起时忘了我的性别,可我至少是个女人。”我坐在马上,脸上现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敢和你打赌,我的心绝对比大部分女人都难懂!”
商少长看着我,突然也笑了,他的笑容中竟似有一种融化冰雪的力量。
他轻轻捏捏我的脸颊,道:“我敢和你打赌,我会在一年内知道你的心!”他的眼中闪过一刹亮光,定定地看着我:
“赌不赌?”
商少长跳下马背,道:“现在天色不早,我去前面打听一下哪里有住店。”商少长看着马背上的我,笑道:“你在马背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轻轻点头,看着商少长走进一家杂货铺里。
这些天接连奔波,却都是商少长一手张罗饮食起居,没让我插手半下。而我也知道,就算商少长让我张罗,我却也是不会。
经商的才能和生活的能力,完全是两回事。
我坐在马背上,一袭黑衣如墨,黑马也如墨。
一个黑衣女人坐在浑身无一丝杂色的黑马上,任谁都要多看两眼。
我的眼睛却没有注意时时打量我的行人,目光却穿过他们,落在不远处的巷子里,一群嘻嘻哈哈的孩童身上。孩子中有男有女,都在围绕着一个打扮得滑稽可笑的小丑跑来跑去。那个小丑穿着色泽鲜艳的衣服,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画得可笑无比。一边手上灵活地操纵着一个木偶,一边滑稽地又跳又唱。一会儿扮个鬼脸,一会儿翻个斤斗。逗得身后的垂髫孩童不时哈哈大笑。
看着他们玩得高兴快乐,我的唇边也慢慢落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有多久没有无拘无束的大笑过了?
我轻叹一声,现在的我,早已过了纵情大笑的年纪。
孩子不知何时散去,商少长还一直未回。
“这位黑衣服的姑娘,我送你样礼物好不好。”一个奇怪的声音在马前响起,我抬眼一看,却是那个小丑,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不禁一怔,一直在马上想事情,却不知何时这个小丑居然跳到我马前。我暗暗吃惊,脸上却笑道:“无功不受禄,这我可就不敢当了。”
小丑龇牙一笑,道:“姑娘何须对我客气,不久我们就会见面,到时再谢我也不晚。”他突然手一扬,一件物事向我怀中飞来。我下意识伸手接住,却是他手中一直逗弄孩子的木偶。看我将木偶接住,小丑突然哈哈大笑,抬头看了我一眼,连跳几跳,已迅速消失在巷中。
我眼睛大睁,看着那个小丑在我眼前消失,却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小丑看了我一眼,这是一双充满狠毒、淫邪、冷酷与阴森的眼睛。
我直觉得好象有千百条冰冷滑溜的毒蛇爬过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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