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瘟疫横行,三兄弟四处行医济人,凭的不过是些符水,雕虫小技罢了。真有治不好的,便取匝中仙丹,磨一点细粉,兑上水给人喝下,也就这么成了“大医”了。但,异宝神通的法力也有个尽头。自从起事以来,到如今,黄巾军已节节败退。那将士们缺手断腿,伤口又生疮,苦不堪言。仙丹消耗得太快了,太快了。最后一点粉末,喂给了一位副将,他家中有三个孩子。
此后,兄长张角积劳成疾,竟病逝了。弟弟张梁也在上月战死,随兄长而去;只剩自己领着十万将士,守一座孤城。
张宝盯着那空了的木匝,长叹一声,将它阖起。现在谁也救不了他们了。
“地公将军,接下来该如何?”一旁的参谋问道。在整个下曲阳,只有张宝和数位参谋知晓异宝神通的存在,他便是其中之一。
“汉军围城已经超过一个月了。再这样下去,粮草短缺,到时候哪怕禁令再严,将士们也要掳掠百姓了。”
“天命也抛弃吾等了吗?”
“天命?若黄巾真的得了天命,吾兄又怎会病逝?”
“那……”
张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是个大医,济世救人而已。恨百姓困苦,才揭竿而起。但你看看现在,生灵涂炭,非我本意。哪怕有什么天命,我等也不配得到它了。”
“接下来当如何?”
“传令下去,准备几日后开门突围,背水一战吧。”
参谋点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落向桌上的某宗书卷。“动用‘影兵’吗?”
“我想过了,不行。此等妖物,绝不能现于世间。”
张宝说着,将那影兵书卷丢进火盆中。
夜晚,下曲阳城头的灯火悉数熄灭。最后的黄巾军们从城中走出,踏过跨越护城河的桥。写有“黄天当立”的旗帜不再飘动:它们顷刻便被大雨浇透了。张宝骑着白马,站在当中。
汉军已经守在不远处了。
张宝想说些鼓舞人心的话,但事到如今,胜算几乎已经为零。他仍有一丝决绝,一种孤军奋战的决绝,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战是否还有意义。
他记得《太平清领书》中描摹的天下,君王法天地而顺自然,百姓均贫富而等贵贱。
这是一场恶战,但结局毫无悬念。
在下曲阳之战告捷后,皇甫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令亲自与张宝对峙。
张宝坐在草席上,一言不发。冷漠,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皇甫嵩斥退左右,只让亲卫们守住大帐周边,以防偷听。准备妥当之后,他转过身,强忍住挥刀杀死这个黄巾贼首的冲动。
“你们蛊惑百姓的妖术,究竟从何而来,又如何让他们舍身赴死的?”
作为回应,张宝冷笑了一声。
“没有什么妖术。”
皇甫嵩皱起眉头,这位儒将顿时平添了几分杀气。“我现在是在礼宾,请你珍惜。”
“我说,没有什么妖术!”
“没有?”
“你还不明白吗?当今天子宠信宦官,不理朝政。你看不到吗?雒阳的市集已经明码标价地出售官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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