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钟声响起,广播传出播音员知性的嗓音:“本场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答题。”
两名监考老师开始从后往前收卷子,考生们抓紧时间最后扫一下卷面和答题卡。
大约15分钟后,广播再次响起:“请考生离开考场。”
乔英高考最后一场考的是生物,考试时间11:00-12:30,等她考完走出考场,已经接近晌午13点。
考场外,沸腾的太阳金红博大,有只麻雀飞掠过太阳,飞进树丛消失不见。
考生们擦肩接踵涌出考场,每张青春的脸孔都笑笑呵呵,一脸得意地向远离高中教室的前方走去,他们在这一刻好像成为全世界最轻松自得的人。
乔英拿着笔袋走在他们中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全天下考完试的人的状态大概都一个样。
她走着走着,驻足回头再看一眼考场:我的高中生涯结束了,属于我的一个小时代结束了。
去年决定参加高考,当时心中有一丝被逼上梁山的怨气。
今天考完走出考场,反而庆幸自己有参加高考。
有些事情,在最该做的年纪没有去做,以后恐怕都不会想要去做,将来回忆起来肯定会有遗憾。
乔英随人流走出校门,与迎接她的妈妈、弟弟汇合,接过妈妈递给她的棉花向日葵花束,自己也笑得像朵花儿。
李红梅事前跟别人说、跟自己说,届时一定不哭,没什么好哭的,她女儿已经考上大学,参加高考只是来体验人生的。
事到临头还是泪崩了。
不止她,周围接孩子出考场的妈妈好多都在嘤嘤嘤,爸爸嘤嘤嘤的也不少。
乔英为转移妈妈对哭的注意力,赶紧夸她:“妈,您今天这一身真漂亮。”嘴巴伸到她耳下小声说,“真风骚。”
李红梅哭着美美地转一圈精美的大红旗袍给女儿看:“这件旗袍是妈妈特地去妈妈结婚时做喜服的店里订做的。妈妈跟老板说,旗袍是做来接我女儿出高考考场时穿的,要选大红色。”
她的长女一辈子就出这么一次高考考场,她今天特地全副武装自己,穿红戴金,化了个全妆,图的就是一个喜庆吉利、旗开得胜。
乔帅淡笑,五官柔和:“妈,赶紧走吧,米叔叔和小米都在酒店等了咱们老长时间。”
李红梅拿纸巾擦泪:“对对对。小英,老米在天宁寺附近订了家五星级餐厅,说要庆祝你高中毕业。”
这家高档餐厅乔英略有耳闻:“妈,你怎么让米叔叔请我们去那么贵的地方吃饭?”
李红梅:“我已经跟他说过不要去那么贵的地方,但他坚持要请客。你到地方后就吃你的,不要再说什么。”
米叔叔,即米光海,是李红梅小时候的老邻居。
他们打小住在同一条胡同的对门大杂院,打打闹闹地一同长大,一同经历童年的许多欢笑和闹腾。
成年后,与各自的归宿组建了美满家庭。
好景不长,命运的无情让他们的另一半先后英年早逝。
李红梅丈夫在西藏为国捐躯,米光海老婆生女儿时死于羊水栓塞。
曾经美满的家庭一夜之间破碎,给他们留下无尽的悲伤和孤独。
人死都死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
十几年来,这对老青梅竹马的家庭成员来往密切,时常互相帮助和支持。
李红梅一家三口时常帮米光海照看女儿,米光海在物质生活上也给予当老师的李红梅不少支援。
几年前,米光海问李红梅要不要去登记结婚,晚年互相给对方当个老来伴?
李红梅心中仍然无法释怀早逝的丈夫,只是她人到中年,不再固执于过去的悲伤和遗憾,对很多事情持有一种淡然的态度。
她和米光海打小一起长大,未来一起老死,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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