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了撇嘴,嘟囔道:“洛书,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儿,天天反思,知道错了,你放我出去吧,快过年了,我想回家。”
我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沾的尘土:“家?你作孽时可曾想过别人回不了家?这地道现在就是你的‘家’,你好好悔过,等我信你了,再说出去的事儿。你不是叫嚷我没权囚禁你?那我可以把你送到牢房里,让法律来评判你的‘无辜’,你觉得如何?”
陈风闻言,身子一僵,脸色瞬间煞白,嗫嚅着嘴却再吐不出狠话,只剩满眼的惊惶。
我不敢多待,生怕心底那点善良作祟,一念之差就把他放走了,于是急忙转身离开。
医堂中,辛鑫主动担起值班之责,夏若曦则早早踏上归乡路途,回老家欢喜过年去了。
而我呢,这些日子便安心窝在家里,忙碌操持着各项过年事宜,满心盼着新春到来。
看完陈风,我坐在院子里喝着妈妈送的古树茶,回想起与母亲相认的时候,她就是给我泡的这款茶。往昔缺失的亲情拼图终得圆满,那滋味至今仍暖在心头。
初见母亲时,她眼中涌动的慈爱与愧疚,像春日暖阳,又似细密春雨,无形的亲切感把我冷硬的外壳悄然融化。
那是血脉相连的本能牵引,即便岁月横亘、苦难相隔,相拥的一刻,往昔分离的酸涩尽散,只余满溢的温情。
而今年,是我和母亲真正意义上共度的第一个新年,我充满了期待和欢喜。
黄君泽早几日便来商量,要接知悦妈妈一同来家里团聚,让这个新年更添几分热闹温馨。
“洛书,知悦妈妈一个人过年多冷清,咱们把她接过来,人多也喜庆些。”黄君泽笑着提议,眼中满是热忱与善意。
我自是欣然应允,筹备的日子里,家中满是忙碌欢腾。
除夕这天一大早,晨曦才刚怯生生地在天边撕开一道口子,将微弱的光亮洒向沉睡的街巷,我却早已毫无困意,满心都被雀跃与期待填满,在房间里踱步不停。
今儿个可不一般,是我与母亲相认后的第一个除夕,是多年漂泊孤苦后,终于能迎来阖家团圆的大日子。
“洛书,准备好了没呀,咱得趁早去接妈嘞!”黄君泽在楼下扬声喊道,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劲儿。
“来啦来啦!”我匆匆整了整衣衫,奔下楼去,脚步轻飘又急切。
车子缓缓驶出庭院,黄君泽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又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欣喜,时不时转头瞧瞧坐在副驾驶的我,嘴角噙着笑:“洛书,今天这一路啊,感觉都铺满了年味儿,你瞧街边那些红彤彤的灯笼,挂得比往年都密,看着就喜庆!”
我顺着车窗向外望去,果不其然,街道两旁的树木像是被施了魔法,一夜之间挂满了大红灯笼,它们随风轻晃,恰似一串串熟透的红果,“是啊,看着这些,心里头暖乎乎的,盼着接了妈,咱这年味儿就更浓了。”我应和着,可思绪早已飘向妈妈那儿,脑海中尽是想象中她见到我们时的温馨模样,心也像被小猫轻挠,痒痒的,满是憧憬。
不多时,车子稳稳停在了母亲那独具韵味的茶空间门口。
这茶空间,平日里就透着股静谧雅致的气息,门头上积着薄薄一层霜,像是披了层素纱,可今儿个,门前那一对大红春联、高悬的福字,还有玻璃窗上俏皮的彩带,硬生生将这里的素雅装点得年味四溢。
推开门,“叮当”一声,门上挂着的小铃铛清脆作响,屋内暖烘烘的,茶香袅袅,炭火正旺,妈妈正坐在茶案前,精心摆弄着几盒茶礼,见我们进来,她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眼角细纹里都蓄满了笑意:“哎呀,你们来啦,可巧了,我正想着再拾掇拾掇就出门呢。”
妈妈起身,拍拍衣角,拉着我的手,目光在我脸上细细打量,满是慈爱与关切:“洛书,昨晚睡得好不好?这大过年的,可不许有黑眼圈,得精神抖擞迎新春呐。”
我望着妈妈,眼眶忽而就热了,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半晌才憋出一句:“妈,睡得好着呢,就盼着接您回家过年啦,我把家里布置得可漂亮了,就差您去坐镇,年夜饭才够味儿呀。”
那一声“妈”喊出口,心中涌动的不仅是亲昵,更是多年缺失终得圆满的酸涩与甜蜜,只觉得周身被暖意裹紧,幸福得有些恍惚。
黄君泽在一旁帮忙提溜着母亲早已备好的包包,里头装着云南古树普洱茶、特制
的茶点,还有些她平日里惯用的茶具,他打趣道:“妈,您这是把‘茶世界’都打包带上啦,不过也好,年夜饭吃腻了,咱还能沏上一壶好茶,解解腻、唠唠嗑,那才舒坦。”
我们说说笑笑,锁好茶空间的门,鱼贯钻进车里。
车子返程途中,街道愈发热闹起来,街边的年货集市上
有孩童穿着新衣,在路边嬉笑追逐,手里攥着五彩的糖果,大人们则忙着张贴最后的春联,或是购置些遗漏的年货,吆喝声、欢笑声交织一片,奏响了除夕的“市井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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