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诸多纪实类文献中亚瑟渐渐了解到,对强大如泰伦帝国和其治下的十二公国来说,战争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至少军费就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所以厚厚的一本《帝国战争纪实》中记载的能称之为战役只有寥寥七次也不足为怪了。随手扣下书架脚的碎木屑,摆出对战双方的阵型,亚瑟在脑海中乐此不彼地逐步推演着,自“黑手战役”到“神圣远征”再到“阿巴利亚泥潭”等等,从参战人数到武器配备,从战争时长到国内局势前后变化,推演完一场战役往往需要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
“果然战争的裤腰带上还是拴着利益啊。”亚瑟呢喃着对官方大义凛然地战争口号愈发嗤之以鼻,合上手中厚厚的《马蹄上的风声》,这本由吟游诗人写就的战争杂记中有太多金戈铁马的恢弘场面,又不乏对战时平民诸多生活细节的描写,文笔细腻且内容充实,闭上眼果然似有马蹄裹挟而来的腥风血雨扑面而来,而热血之余又能从书里的蛛丝马迹中咂摸出许多战争背后的“真相”。
在诸国混战的年代,每次战争胜利伴随而来的就是对占领区的利益划分,譬如如今被作为北部依仗的萨利德要塞原本就是迦毗罗的领土,在神圣远征战役中被泰伦帝国作为战争前哨率先攻占,居其地享其民纳其赋税,在为期十年的远征结束时,连迦毗罗圣殿大门都没摸着的泰伦人却实实在在地把屁股坐在了这片土地上,并且修建了坚固的萨利德要塞。以战养战,当现有利益被瓜分完毕,这种蚂蝗式的战后重建带来的后遗症立刻显露无疑,那就是当地经济水平的大幅度落后,在战火洗礼下恢复程度缓慢,甚至出现倒退的迹象,故而泰伦如今十有八…九的贫民就来自于这片战争沃土——北方萨利德。面积占据北方三分之一版图的萨利德赋税收入却只占该地的十分之一,这就是实打实的尴尬之处。造就萨利德如今这番局面未必就不是泰伦高层有意为之,那么从战争前哨转身为战后防守,即是无奈,也是必然,只是利弊还不好妄下结论。
再譬如阿巴利亚泥潭之后建立在士兵骸骨上的半开放黑市交易,让泰伦的精金和迦毗罗的香料,乃至冰原兽人的珍稀皮毛和许多公国的矿产木材都在市场流通中攫取了巨额财富。左手扛着神的画像杀的鲜血四溅,右手却不停在战死的尸体下面摸索金币,这就是诸国混战的常态和根本意义。
无耻混蛋。亚瑟用手里的木屑在地上缓缓写到。
“轰”,厚重的牛皮书被烧的乌漆麻黑,面目全非。弗雷德顶着糟乱的头发,呆呆看着不知所措。亚瑟迅速脱下外衣扑灭书籍上的火苗,图书馆很多地方都是木制建筑,真要烧起来不出一顿饭的时间整个图书馆就会化作灰烬。
“你在干吗?”
“呃,研究下火元素和闪电的组合效果……”
“你哪儿来的火元素?”
“在凯瑞身上……吸取的……”
“闪电呢?”
“昨天下雨了……”
“……”
轻轻拿起那本还冒着烟的牛皮书,亚瑟眼皮狂跳,地板上赫然被灼烧出个巴掌大小的洞,显然这个还相当生涩的火电组合的暴烈程度居然已经堪比实战了。
“小疯子。”亚瑟抖搂着衣服上的灰烬。
“……对不起。”
元素排列组合的危险性自然不必说,据魔法协会统计每年夭折在魔法研发过程中的魔法师只比醉死在街头的吟游诗人少点,弗雷德这样贸然排列元素成功只能说是运气成份使然。
“亚瑟,你在等什么人吗?”弗雷德揉了揉脸蛋,看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亚瑟一脸忧郁的模样,禁不住好奇问到。
“没啥,就看看。”亚瑟摇头向上指了指。
麻利的收拢好书籍,偷偷从久未启用的壁炉爬到图书馆的房顶,攀着红桐树枝找个平展的地方躺下,两个孩子就这样静静躺着,看着好似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树冠,还有在枝桠中荡秋千的蜘蛛,树杆上忙碌的蚂蚁,地面隐约传来的喧嚣声。
还有,风吹过树梢的轻呜声。
第五军团在帝。队中被誉为铁盾军团,与其他军团配备大量骑士不同,这里充斥着单手提盾身形宽厚的重甲步兵,坐骑也是身形壮硕的黑鬃野猪,脾气暴躁,獠牙凛然。
原本是第五军团物资储备的红土地洞里现在却分别住着几个身份敏感的客人,其中一个身姿挺拔的领头人物自从被关进来就默然无语,就算有第五军团的粗汉为了寻乐子故意把猪粪甩到他脸上,也是淡然视之一语不发。
“妈的,别跟老子弄这些啰里啰嗦的,你们到底要干啥?”个头只比阿巴利亚侏儒高一个头,却肩宽体粗浑身肌肉虬结的第五军团军团长斯塔德吹胡子瞪眼的把手中的文件随手扔在桌上。
“尊敬的军团长阁下。”信使一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这个粗鲁的矮子活像个低等酒馆里的酒保,“我谨代表新任北方执政官鲁尼阁下前来,并请求您对犯案人员严加看管,务必在军部调查组到来之前确保他们的安全,尤其是盖瑞·沙文。”
“嘿嘿。”胡子打结的军团长笑着抓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口,“你去问问萨利德其他六个军团的小婊子们,谁能在老子的铁盾后面揪出一根猪·毛,再来跟我说安全。”
“啪!”,随手拍死一只不小心落在盘子烤肉上的苍蝇,斯塔德弯着粗短的手指,娴熟地弹走已是一滩肉泥的苍蝇尸体,塞了一口烤肉,斜睨着目瞪口呆的信使,含混不清道:“没啥事儿了吧?”
“呃,没……没了。”信使抹了把额头,弯腰退了出去,妈的,这个粗货。
如果说其他军团的驻地环境是天堂,那么第五军团毫无疑问是到处散发着猪粪和士兵汗熏的味觉炼狱。曾有外调至该军团的后勤官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想出让野猪们啃食松子和香菌的办法,但事实证明哪怕让宫廷大厨来搅拌猪食,最后拉出来的猪粪依然是辛辣难闻,怪异至极。后来,这名郁郁寡欢的后勤官喝醉后被士兵们扔进猪圈呆了一晚上,就再也没有提过“改善”猪大便的想法。
在洞口的石尖上刮了刮鞋底新鲜的猪粪,矮壮身影走进红土洞,这是他近期首次涉足这里。经过弯弯曲曲的盲肠小道,在土洞最深处的铁笼前站定,看了看笼里关着的个把月前还是要塞明星的年轻指挥官,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地上的细腻红土,扬沙般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指挥官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怪味,胡子邋遢的样子更像个住在桥洞里的落魄乞丐,除了那股沉静从容的上位者气质与之前相差不大,恐怕再没人能对比出他之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了。盖瑞·沙文平静转身,面朝那人坐下,避免用自己的膝盖对着人家的头顶。
“小子,有人要你再也走不出这红土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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