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眼里,聂闻涛一直都是那个固执的有点的死心眼的人吧?王双唯倒挺愿意自己这样认为……至少,这样认为,好多事都会心安理得很多。
但他不是无理的人,从头开始都不是。
他太珍惜一些东西,太在乎一些东西,以至於他可以忽略这世间为人类定的一些道德规范,却从来过不了自己为自己定的那一些原则。
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一个人,也可以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他可以去忘掉他用尽所有爱的人再把那受过焦虑百侵疼痛过万分的心重新换一个去爱另一个人,也可以把那些用血洒尽换来不值得三字的过去甩掉……但他从来,从来都不可能去辜负他所爱的人。
他爱聂闻涛……不怎麽说,但他知道他爱,所以,怎麽可能,他只会那麽表面的去认为那个日日站在他面前的人,认为他只是一个固执的爱著自己的人?
他是一个完整的人,有他自己骄傲,有他自己的行为准则,也有的他的世界。
这世上……没有谁可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谁是为自己活著的。
谁都是完整的个体……就算聂闻涛可以陪他一起死,但是,他是他自己,王双唯不会允许他成为另一个自己……他应该有他自己的命运,有他自己的价值,有他自己的奇迹……所以,他从不参与聂闻涛的任何决策,聂闻涛从城市新贵,到亿万富豪,再到人人称羡的奇迹,他从不参与其中。
聂闻涛的荣誉,从来都只是聂闻涛的,那是他该得的,不会因为他是聂闻涛所爱的人,那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王双唯想,我爱他,我就会让他得他应该得到的一切,而不是去剥夺它。
就算聂闻涛不在意,但他在意。
他爱人,从来都需要无愧於自己的心。
就算任性,他也只是随从自己的心,那颗从不会让自己守护的人有一点不好的心……当初的逃离,不过是想让彼此能不能放开有些东西,既然放不开,那麽再在一起又如何,一些不相干的人骂他矫情又如何……他们的人生是他们自己过的,其中的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了解,别的人说再多说得再猖狂再明目张胆再理正言辞其实都是废话……都是他妈的废话,谁的人生,都不是在别人的废话里就可以好好一辈子的。
所以,聂闻涛不高兴了,在世人眼里,或许就是那个沈郁男子的再一次潜伏……为的什麽没人敢多加猜测,他们想的是,接下来的是需要面对什麽?他们的利益会损失多少?毕竟这次会议过後,一个大集团的决策多少会影响经济走向……
但王双唯所在意的是不是聂闻涛高不高兴……高兴了会时时看著他,脸色平静,眼神从容。
不高兴了,也是时时看著他,他脸色会多一点僵硬,眼神会更多专注,专注得眼睛一天都不会一眨。
王双唯有时都在想,这样的人活著很累的……每天都那麽专注地活著,谁不会累?
范澌死了,王双唯没有一点难过。
是真的一点难过都没有,不管他为范澌做过什麽,小时候的扶持到他年青时候的维护,王双唯都知道范澌都只是个传奇,一个不属於都市的传奇,任何一个城市都留不住他那样的传奇,他那样的人不是用来难过的,而是用来让他会心一笑的……那麽不同於世俗的生命,多与众不同,多让人欣喜,死亡也不会这是让他更添绚丽的一笔。
范澌死时,肯定平静又觉得理所应当,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比谁多话一天两天的,王双唯喜欢他,就是喜欢范澌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就算他特别得足以让世界惊讶,他只是认为自己是个能活一天就尽量就过一天的人,无所谓生死。
他对聂闻涛说:“我都愿意让你跟一块死了……”
他拍拍聂闻涛的脸,“换以前,我都不可能让谁替我这麽做……”
聂闻涛就躺在旁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那多蠢啊。”王双唯喃喃地说:“一起死,多蠢……还以为是双宿双飞的那多麽情深意重地死都要在一起的那对啊,这姓梁的跟姓祝的这说法说这麽多年了太老套了……一听就很蠢……”
“我就挺不愿意死了还让人这麽看我。”王双唯打了个哈欠,说:“不过我估计谁也不会这麽说我了,我多低调啊……”
他靠著聂闻涛的肩膀,不理会他的沈默寡言,说:“不过我死了,你要是死了,得多轰动……你好歹也是一名人了。”
聂闻涛看他一眼,没说什麽,眼神也挺平淡。
王双唯见状继续说:“你看看,我都愿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切在你跟我没了之後发生,你还不高兴什麽?我说,你别惹我不高兴啊,都一大年纪了,多累啊……”
他说著说著又是长长的一哈欠,聂闻涛把他脑後的枕头拉低了点,帮他紧了紧被子,拉到了上面来点。
聂闻涛也没问为什麽一切王双唯都知道,知道他找范澌,知道他在策划试验,暗测一些未知的能挽救一些的行动……
反正,他做的,也从不怕王双唯知道。
王双唯所想的,其实他都明白。
王双唯以为他不说的他都明白,那肯定是,他从不欺骗他,也不会隐瞒,只要他所想知道的,他都会陈述。
而他所做的,无谓高兴不高兴,他只是尽力而为……当然,些许失望会是有的。
怎麽不会有,爱的人离开身边,就算不害怕,但怎可能不失望?那个人不再笑不再狡猾,甚至都不再发脾气,那多让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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