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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苦的药味缓缓逸散在空气中,属官端着汤药走进来,“丞相,喝药了。”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接过药碗,遂一口喝了,裴故将药碗递给属官,“多谢。”
属官将药碗拿给婢女,婢女自拿下去收了。他看着裴故背部的伤,叹了口气道:“丞相,你这又是何必呢?”
处理完黎安安和庞连弋的争执后,丞相二话不说自去刑部领了三十鞭刑,问其原因,他也只是平静说道自己该罚。
“文大人,”
裴故慢慢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准备上药,“你可还记得,《新朝律》中犯了何罪需受三十鞭刑?”
“自然记得,”属官虽年纪稍大了,可对律令的记忆背诵却没人比他记得更清楚,“若下官所料不错,需受鞭刑的是犯了包庇同党、损毁官私、诽谤妖言这三样罪其中之一。”
“嗯,”
裴故抬头笑笑,“文大人记性不错。”
“大人您……”
属官抬头去看裴故,看见他眼睛里那坦然的歉疚,便知丞相没在撒谎,他当真认为自己犯了罪。于是属官也就识趣地不再问了,只一语不发地替他上药。
然而人都是有些偏心的,他看见裴故身上的鞭伤,又忍不住抱怨道:“其实丞相又何必如此较真,没人知道您干过这件事,您又何必自己罚自己……”
属官这话,实在不应该从一个执法者嘴里说出来,可裴故知道他说这些话时,并不是以属官的身份说出来的,仅仅是站在一个亲近之人的角度。他知道,是属官的私人情感影响了他的判断。
裴故微微道:“文大人,这样的话外人面前可别再说了,我本身便是执掌法度,推行新法的丞相,若不以自身作则,又该如何服众呢?”
属官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是下官想岔了。”
待上完药绑好了绷带,属官便退下了,裴故披上一件长衫,到书房去批改公文了。这一批便是一个下午,等裴故反应过来,夜色已逐渐爬上了窗枢。
他转转手腕,决定去用晚膳。
还未起身,府中的老主溥却急急敲了书房门,“丞相,府门外,黎安安姑娘执意要见您,小厮们劝不住她。”
裴故一顿,“这么晚了,她自己一人跑出来的么?找人安全送她回去。”
他想起今日罚了她的事,他知道自己是出于法度的考虑,站在理智的角度,他是没错的,也是公平的;可想起黎安安往日里望向他的眼睛,他又下意识地想,他是不是罚得有些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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