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名衙役就带着一老头的身影进来了。张大夫跪在公案左边的原告石上,磕头行礼。钱县衙道:“堂下状告何人?”
“草民张先,”
张大夫依言陈述案由和事实:“乃永安巷张氏医馆的坐馆大夫,今日状告永安城丐帮帮主赵德全勾结朋党,私下拐卖孩童、蓄意致残!”
话音落下,围栏外旁听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压抑着音量小声讨论。
“你可有证据?”钱县衙淡淡道。
张大夫似乎并不受这些影响的干扰,他直挺挺地跪在堂中,只继续说道:“草民自然有证据,还请大人传唤人证初云、初月。”
初云初月被带了上来。
当她们出现在百姓们的视野中时,人群低低地吸了一口凉气。——不为别的,就为这两个孩子如今的惨样儿,初月的面上多了好几道鲜红的伤口,虽已止住了血,却仍能瞧见红糊糊的新肉。左额角上一片乌青,瞧着便是被人打过,周身只穿着麻布旧衣。
然而,这一身伤痕,与初云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初云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上来的。
她一张小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往下,是两只瘦得勒出骨头形状的手,状如鸡爪。再往下——人们的视线滞了一下,初云的两条腿膝盖以下,只剩软塌塌陷下去的裤管。风一吹,就吹得那吊在半空中的裤管轻轻荡了荡。
百姓席中一时没有人说话。
“初云是初月的姐姐,几日前失踪了,找到她时,这孩子正伏在地上艰难地讨食,磨得看不出颜色的裤管上沾满了暗红血迹,残肢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她动一步,身后便拖出一道血水与流脓交杂的痕迹。手肘、大腿,全是在地上摩擦爬行的擦伤。”
“等我将她带回医馆治疗时,我才发现这孩子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些,你们如今瞧见的,是她被我妥善包扎好的模样,可当初我给她治疗时,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张大夫的语调微微颤抖,“这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啊,那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待她?换做是你们,换做是你们的儿子女儿,被人拖进暗房里,生生砍断双腿,反抗就扇巴掌、扯头发、拳打脚踢,你们什么感受?你们,能看得过眼吗?这个孩子,上面我所说的那些,她全经历过。”
“大人,”
张大夫这个小老头,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重重地磕了个头,“求大人还初云初月一个公道!”
掷地有声。
百姓席里没有人说话,他们看看那担架上的孩子,又看看坐在明堂之上的地方父母官,默契地沉默着。
“本官自会还好人公道。”
一片静默里,响起钱县衙平淡的声音,他视线掠过跪在一旁的张大夫,看向初云初月:“你们是本案的证人,有什么话说?”
“禀大人,”
出乎意料地,在这样带着点儿窒息的氛围下,初月格外的镇定:“我的姐姐伤得太重,不能回禀大人的话,还请大人勿怪。姐姐想说的话,都由我代为转述,姐姐说,张大夫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姐妹俩初到永安时,不小心得罪了一帮小混混。而这群小混混为了报复我们,便打算在某一天夜里将我们拐走。而我之所以没有被拐走,是因为、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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