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保康侯府上,程夫人上房里,丫鬟端了茶上来后,就全都退出去了,房内唯有秋蘅陪坐在一侧。
“袅袅,再吃会儿茶,你就先回去吧,省得卫老夫人在那府里惦着。”程夫人看向秋蘅道。
“姨母放心吧,我出来时早已向老夫人那里知会过了,就迟些再回去吧,我还想再陪着您坐一会儿呢。”
听得袅袅这般说,程夫人又道:“这样吧,我让人再拿些你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进来,这么干坐着,也无趣了些,翠羽…”
说着,她就唤了人进里来,外间的翠羽听见程夫人的呼唤声,立马走了来。
秋蘅见状,忙向程夫人摆摆手道:“姨母,这就算了,倒不用…”
只话未说完,就见程夫人已向翠羽吩咐了两句,随后另添道:“对了,把才刚送过来的甜瓜儿拿进来,就那搁在井里头凉过的,再让厨里弄些冰酥酪来…”
待翠羽领了话儿走出去了,秋蘅再道:“姨母,您自己身上都不爽利呢,还顾着我做甚?我就是特特来瞧您的,怎么又好让您反过来照顾着我呢?”
今儿她之所以过保康侯府这边来,也是因为前儿听见说姨母身上不大好,饮食也懒待用,在床上卧了好几天了。
得了这个信儿后,想到兰三哥哥这时又不在那府里头,生恐姨母是受了那府中姨父身侧一干姬妾的气了,于是便忙着赶了过来。
见过姨母后,娘儿两个说了半晌的话,程夫人又留着用了中饭。
“身上也没什么不大爽快的,就算前儿些个着了些邪风,疏于医治调理,再是…唉!袅袅,今后你在那卫府里头,若是遇上了有些闲气,听姨母一句话…”
“把心放宽些,不分辩,不理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就是酸言醋语,听听也就罢了,莫要认真当回儿事,幸而卫老夫人待你亲厚…如今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些。”
当初郑太夫人原本给她安排的是与另一府上的婚约,只她偶然间同保康侯结了缘,对那个男子倒日渐另眼相看,而后自是坚持要嫁去那保康侯府上。
郑太夫人眼看着掰不过来女儿的想头,只得无奈同意了。
起初刚嫁过去时,日子还算和和美美,即使保康侯方过了几月便纳了妾,程夫人虽心中自有些不好受,但也不是容不下人。
只后来时日一长,她那婆婆算着都进门有一二载了,结果肚子里还没传个什么信儿出来,于是渐渐地便对她生了嫌。
后来这嫌隙越发加深,眼看着这郑氏三五年来,都没能有个一儿半女,程太夫人自然心中不满,但又不好弄到这明面上头儿来,毕竟那郑国公府上也不是任人作践的。
所以程太夫人也只能借着一些小事情上面来揭郑氏的错处,直到之后郑氏诞下一子,程太夫人才稍收敛了在郑氏身上挑刺的言行。
想起前儿些日子,保康侯方因公务从南边儿回来,程夫人自是早早去了府门口儿迎接,等了许久,才见保康侯带了两个温温婉婉的南边女子回来。
因此,程夫人和保康侯这些日子里不免闹了些口角,程夫人心想,她也不是反对纳妾,只侯爷现今身边姬妾若干,整日里为娇声女色所迷。
更别说外出奉命办公,竟然女色不离身,如今看来,哪里像个有端肃风声的世袭侯爵之府!
程夫人为此事恼了甚久,再者府中姬妾大多也不安分,而她那婆婆,虽表面一时和气,但背地里哪有不挑她短儿的?
之前还以为是她没能有个侯爷的孩子,不过自打有了若兰,她婆婆也不过比先前稍收敛了一二分对她的冷脸。
但这回自从她病了,一连三五日,保康侯不过只是随便打发个人过来她这儿问了一声也就如此了,而她那婆婆更当作没听见一般,甚至还在府中设宴邀客。
亲来她这里望候的除了听雨,便就是袅袅了。
至于听雨,她打量着是个好孩子,虽说打小没了亲娘,虽是侯爷的女孩儿,但又不得侯爷另眼相待,不过还算懂规矩、知分寸。
独卧在床上的时候儿她也想了许多,思来想去,她也虑了好些,再者今儿个还有袅袅过来劝解她,程夫人心中自也打定了主意。
这时,翠羽带着一二个丫鬟送进了冰酥酪、甜瓜儿进来。
吃了几匙酥酪,秋蘅望着程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样儿,但又不好打扰对方的思绪,接着再用了些冰酪,才见其似是回过神来。
便放下小匙,道:“姨母,您以后就放宽点儿心,若是觉着受了气,咱就不管那些个了,谁愿意管去,就让谁拿去,省得成日家受着闲气,伤身劳神。”
“如果要是姨父那儿给您气受,就告诉国公舅舅去,让舅舅训两句,您是舅舅的妹妹,舅舅哪会坐视不理?到时让舅舅治个什么宴,再请姨父过去,煞煞性子…”
只秋蘅的话儿还未讲完,程夫人便笑着拦道,“好了好了,亏得你这话没给你娘知道,不然就要说你小孩子气了。我呢,自也想明白了几分。”
“从今以后,那些个闲事我也就撂开手了。不过就是说几句,听得进去呢也就罢了,若是听不进去,我也没法儿。我就只好好儿的守着我的若兰,这才是个理呢!”
闻得这一番言语,秋蘅暂也放了心,不过提起兰三哥哥,她忙问道:“兰三哥哥最近可有送信儿回来?也不知现在到了何处,让人挂念得很。”
“昨儿倒有让人送信家来,信中言明一切平安。不过虽有说在何地儿,但我看那地方,好像是在域外,具体是哪儿,我也不甚清楚。但只兰儿这孩子,我…”
程夫人口中长叹了口气,接着道:“终归是我当时心上作怪,非要争口儿闲气,不落人口舌褒贬,再有太夫人那儿,一心盼着我肚子里面是个男孩儿,成日念佛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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