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时间,六点了,想到晚上还要工作,不过加班不仅工资翻倍,而且还有补贴,关秋画走之前,再度提醒蘅宝注意着身子,有事就给她打电话。
屋子里只剩她一人时,碧蘅无力地靠在单人沙发上。
孩子来得太突然,她不知做什么好。
原本想着解决了温家的事情后,她就一个人四处去转转,若是有一天对这个世界实在厌烦了,就寻一归处,从此长眠。
她在世上一无所有,有时半夜醒来,心悸常伴,那种无助恐慌,一直缠绕在心底,就仿佛被关进那小黑屋时,黑漆漆的小房间里,只有两三平米,暗得可怖。
里面有一扇小窗户,晚上偶尔会闪过几道光,她想踮起脚打开,可是够不着。
关在小黑屋的第一晚,她哭了很久,久到嗓音嘶哑,后来饿得没了力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倚靠僵硬的墙壁,睁着大大的眼睛奢望有人来开门。
可没有人来!她甚至还能听到客厅里的欢声笑语。
第二次,还是哭个不停,之后的第三次,第四次…
哭喊哽咽着,她蜷缩在角落里,恍惚中,似乎有钢琴悦耳的曲子传来,她清楚,那是三岁的温珍珍正在练习乐曲。
不知过了多少次,她发现哭已经没用了。小黑屋里面的窗户窄窄的,那上面却映照着一角蔚蓝的天空。
虽然房间里还是暗得厉害,但那窗户外面的光也逐渐成了她心里的一盏灯,陪伴她日夜。
白天被关进来,她就盯着那扇窗户,有时空中掠过一只飞鸟,她的思绪也跟着那只鸟飞走了,暗自羡慕它的自由自在。不过,最庆幸的时候,就要属阳光钻进来的时候,她会伸手触碰,直到夕阳无情地带走余晖。
晚上在小黑屋,她就期待闪烁的光透过窗户,打在墙壁上,这样就能感受斑驳的光影。然而在雨夜时,她会听着外面的雨点滴滴答答,然后哗哗啦啦,享受难得的寂静安宁。
对于腹中的孩子,碧蘅真不知该怎么对待。
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门去了医院。
了解了流产程序后,她填了一张预约单子,就在一周后。
她不敢想象,如果孩子生下来以后,跟着她这位不合格的母亲,会遭受多大的磨难。
她有觉察到自己长久以来的低落情绪,伴随着内里的不安恐惧,在深夜反复折磨她。
她反感别人接近自己,也抵触靠近其他人。她就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拒绝几乎所有的社交。
就连随身携带的包里也经常放着一些助眠安神的药物,甚至在无数个夜里,她还要靠这些药去平复那些可怕的幻觉。
她惧于堕入深渊,但回过头才发现自己早已窝藏在深渊一角里,暗暗期盼着从天而降的那束光,驱散那无尽阴霾。
可是,她等了十几年,却始终不见那披着万丈霞光的人,握着她的手,带她穿梭那片阴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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