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舞若蝶盈盈起身,从一名乐师那里要来了一把象牙为品的琵琶。一拨之下,“丁冬”一声脆响,悦耳极了——这种音色,是刚做两年的新琵琶。舞若蝶满意地点点头,她一直在听那些乐师的演奏,想要寻找一把音色比较顺手的琴,而这把琵琶用于弹奏若师父的《春雨》刚刚好。
“这个老太婆还好意思管阿家要节目,拜她所赐,阿家这两天一直忙着养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节目!”风汀不满地嘀咕着,然而却被乌贼噤声的眼神所制止了。
没有准备,然而以阿家的才华,这种小事怎么会难住她呢?
果然。
空灵的泛音幽幽响起,似雨滴轻轻敲打在青石板上。
渐渐地,声音连贯起来,由简单的弹挑转变成了急速的轮指。雨势越来越急,雨声越来越大,灵巧的五指飞快地在四根琴弦间上下翻飞着,干脆利落的指法,没有半点杂音。
万物复苏,在这清澈而甜美的春雨中,一切都开始变得有活力。
一种欢愉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顿时,干冽的春雨仿佛从头到脚把每个人都洗涤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
一曲完了,不知怎的,那曲水仙子再次涌上了舞若蝶心头,朱唇微启,清软如珠玉的声音再次脱口而出:“飞花和雨送兰舟,细柳垂烟掩画楼,啼痕带酒淹罗袖,换金杯劳玉手。大江流不尽诗愁,象牙床上,鲛绡枕头,梦到并州……”
同样的水仙子,在池谣美人唱来媚俗至极,然而舞若蝶唱出来却是那样的清雅,淡淡的,带着些许水仙的香气。
琴声顿住,场面寂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好久,文武百官以及众妃子们都没能从那种绕梁三日的绝妙音乐中回过神来。那,是仙乐么?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依旧是懒散的,梦纷飞突然轻轻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看她的眼神更加地复杂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眼睛一亮,仙子弹奏的仙乐恐怕就是如此吧?
李慕雨*裸的目光仿佛烈火一样烤炙着舞若蝶的后背,这让也一直关注着她的玄英心里一阵烦怒,漆黑无底的目光变了又变,许久才笑着宣布:“蝶儿,你初出流香阁,对外面一切都不大熟悉,不如就先留在宫里,改日朕南巡,正巧陪你四处逛逛。”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顿时,雪妃无比恶毒的目光,池谣美人扭曲的面庞,梅谦然厌恶的表情,甚至还有李慕雨细长的眉眼中泛出的点点精光……一切的一切全被舞若蝶收入眼中。
心里一震后,她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虎鲨
清晨,舞若蝶是被乌贼几声欢喜的呼唤所叫醒的。
昨晚回婉月轩后,各个王子大臣、贵族公子们送来了数不尽的礼品,摆满了舞若蝶的闺房,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据说皇帝昨晚临幸翠柳阁柳美人,并下旨赏赐雪妃一些凤纹首饰,这惹得梅谦然鼻子差点翘到了天上去,那神情就仿佛自己的孙女已经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了一样。睫眉才人则由四品才人破格升为正二品芳仪。
听到风汀带回的这些消息后,舞若蝶当时心里一动:也许这次寿宴最大的赢家恐怕不是雪妃,而是这个看起来楚楚动人,娇弱可怜的深沉女子。
“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一边看着乌贼熟练地为自己绾起一头青丝,舞若蝶一边疑惑地问道——在返回婉月轩的路上这家伙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就跑得没影了,一整晚都没回来。
镜子中,乌贼那双乌黑的凤眼中竟然闪烁着娇羞的光芒,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见了自己的情郎一样,这让舞若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看花了眼。
然而,当她在乌贼的拉扯下来到后院树荫时,却突然明白了乌贼那抹娇羞的原因。
“虎鲨见过阿家。”
高大的身影,钢铁一样的臂膀,飞入鬓梢的剑眉,还有那张刀削斧刻一样坚毅的面庞,眼前这个二十七八的男子浑身充满了一种阳刚之美,他——就是号称帝公主座下五侍婢之首的“虎鲨”!
“虎鲨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舞若蝶惊喜地看着虎鲨,打量起他那身标准的二品带刀侍卫的衣服。
“自从一个月前听说阿家起程要进宫为太后祝寿,奴才就混到这宫中做了皇上的带刀侍卫,以便日后接应阿家,然而却一直不敢妄动,怕徒惹皇帝怀疑反倒害了阿家。”
“虎鲨大哥,辛苦你了。”舞若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感动,五侍婢都是皇祖母太平公主收留的孤儿,自从皇祖母被李唐斩杀后,他们五个忠心耿耿,带着年幼的自己逃往幽州,汇合了皇祖母的旧部,建立了流香阁。若没有他们的尽心尽力,也就没有她舞若蝶的今天。所以,名为主仆,实为亲兄妹。舞若蝶对他们五人一直是感激的。
“皇上是否赐给阿家一块玉佩?”
“有。”舞若蝶突然想起那晚白梦院的鸿门宴上,玄英送给自己的那块莹润无暇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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