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离开布鲁多宫廷是一场盛大的热闹,但就像所有的热闹一样,都不会长久。没几天,可能除了伯爵夫人外,所有人就忘记了这件事,各行其是生活着,一点儿影响也没有,仿佛这个宫廷里从没有生活过‘伊娃’这个人。
“是的,我想召集几个可信的、技术出色的工匠,他们要善于打造驱动的精巧机械”路易莎和送东西进宫的金银匠说起了这件事,这位金银匠正是那位从维罗纳而来,将新的珠宝风格带到特鲁瓦的大师。
之所以路易莎要找这样的工匠,会想到通过他,也是因为金银匠专攻金工,有很多细巧的活计,不少人也能打造精巧机械——此时大家说到精巧机械,最先想到的就是晚宴上,主人炫耀给宾客看的自动玩具。
放在后世,大约也就是发条青蛙的水平,但此时绝对是天顶星级别的科技了。这当然不能朴素,金银打造、镶嵌珠宝是常规操作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珠宝’了吧?难怪不少金银匠精于制造那些。
“您需要那些工匠帮您打造什么呢?是葡萄酒喷泉,还是会自己动的人偶?”维罗纳的大师试探着问。他是个生性谨慎的人,能够得到路易莎的欣赏,除了作为金银匠的水平出色,也因为他在宫廷里知进退的表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随便开口,而是想先了解路易莎的需求。
主要是路易莎强调了要找‘可信’的,这让他下意识警觉起来,觉得这并不是要随便找一个能打造玩具的工匠。
“哦,不是,那些都不是。嗯,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复杂的机械,需要人复制出来。即使不能完全复制,放大一些复制出来,也可以接受。”路易莎说着也捋清了这位小心谨慎的金银匠的顾虑,补充说:“那是一个需要保密的机械,非常重要。”
维罗纳的大师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人选推荐给您,不过他不是什么金银匠,而是一个锁匠——那是我侄女的未婚夫,土生土长的特鲁瓦人,他活着的亲戚几乎都生活在特鲁瓦,他的父亲还曾经为伯爵麾下的骑士打造盔甲。如果他不可信,恐怕也没几个可信的人了。”
路易莎知道对方的意思,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特鲁瓦的一个小锁匠,也可能会背叛,但背叛的可能性无疑要小得多。
“听起来还不错,那么请您给那位先生传个口信,让他明天进宫一趟吧,我需要试试他的水平。”路易莎很快做出了决定。
她其实不担心那个‘小锁匠’的水平,她这位‘御用金银匠’这么谨慎的人,她都强调要技术好的了,也不可能给推荐一个差的。
路易莎也没有把希望全寄托在一个金银匠身上,事实上,她同时选了几条路径,寻找合用的工匠。除了走金银匠的路子打听,她还让侍从去市面上搜寻、请相熟的商人发动他们的人脉打听。当然,也少不了通过巴尔扎克伯爵找人。
至于要怎么叫伯爵尽力,也很简单。路易莎只要告诉他,这是她新的计划,做好了就是不下于玻璃镜的财源就行——路易莎这也没说谎,她是这两天无事可做,又翻了翻自己的随身空间,然后翻出了一台复古座钟!现在是想要复制这个座钟。这要是能复制下来,哪怕工艺水平达不到,大小得放大个几倍,那也能接受啊!到时候作为商品贩卖,恐怕比玻璃镜更受欢迎。因为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时钟可比镜子有实用性多了。
即使这个时代卖玻璃镜也好,卖时钟也罢,本质都是卖奢侈品的路数,谈实用性多少有些搞笑了。但多一点儿实用性就是不一样,这是卖点,是部分潜在购买者完成自我说服、花上大价钱的关键。大概就是,身为贵族奢侈品总是要买的,那为什么不能买更有实用价值的呢?
“郡主,您是打算复制那台‘座钟’吗?”金银匠离开了,海莲娜这才凑过来和路易莎小声嘀咕。
她是极少数见过那台座钟实物的人之一,第一次见就大为惊叹!事实上,现在那台座钟就放在路易莎书房的箱子里,上锁放着。如果不是怕引起不知道的人关注,海莲娜隔一阵就要去看一眼,确定座钟是否真的走时准确。
说起这个‘座钟’,那是路易莎上辈子那位一贯痴迷西洋复古物品的姑姑,不知道从哪里买的。很有可能是定制品,不是网店里常见的复古座钟,而是从里到外都仿制了故宫钟表馆的一件真实藏品。
内里仿得到位不到位,路易莎不知道,但外表大体一样,黄铜镀金哥特造型,还镶嵌了一些白色珐琅件。
至于里面,是机械的没错。可路易莎觉得,里面可能仿得差点儿意思,因为这个座钟它居然上弦一次,可以走半个月!而且每天的误差大约只有40秒的样子——这是钟表馆里,那个时代的机械钟会有的表现吗?
路易莎能理解,姑姑也只是想要个复古造型,至于机芯,只要是机械的,有那种质感就好了,一点儿也不想要使用起来太麻烦。所以稍微准时一些,上发条的周期稍微长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但现在这却给她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因为要复制的话,肯定是更‘原始’、技术更简单的,比较好复制啊。不过,就算不好做,也要尝试。
“是的,这件事会很难做,但这很前途,不是吗?”路易莎笑着说。
海莲娜想了想,一个不受环境影响,可以准点计时的机械装置。那的确很有前途,也很有‘钱途’。
“我真想拆开那台‘座钟’,看看它和‘塔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能做得那样小!这就是将‘塔钟’搬到小房间里了啊。”海莲娜忍不住说道。
‘塔钟’是近三十年才出现的新鲜东西,而一出现就风靡了王室和大贵族的城堡,以及一些尤其重要的教堂——这其实就是后世所谓的‘钟楼’。历史上,一度发展到城堡、教堂、修道院、城市中心都要有那么一个才行。
‘塔钟’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将重锤吊起,再用砝码作为动力,带动重锤一点点下降,然后又带动齿轮运转,从而实现指针匀速运动。而正是因为这个原理,就得给‘重锤’留出足够的下降空间,所以‘塔钟’无法缩小。
至于说座钟能做得那么小(相对塔钟来说),则是因为‘发条’的发明。所谓‘发条’,其实是指片状钢条,其卷紧后会因为弹力逐渐松开,从而恢复原状。发条上紧后恢复原状的过程,就和重锤下降带动齿轮运转一样,也能给座钟内的齿轮运转带来动力源。
相比起需要足够空间的塔钟,卷起的钢条就可以收在很小的空间内了,时钟这才迎来了缩小的机遇——说是这么简单,但哪怕有实物,可以给工匠用于仿制,以此时的零件加工精度、材料学水平路易莎也不觉得工匠们能原样造出来。
能扩大2、3倍,但达到差不多的指标,那是最好的。实在不行,路易莎可以接受几天上一次发条,误差扩大到一天10分钟内——反正隔几天要上一次发条,到时候顺手校正一下的事儿。而这期间积累的误差,以此时人们的慢节奏生活,也不算什么了。
至于校正的时候参照什么,这不是难题。过去没有时钟,难道人们就不知道时间了吗?普通人看天,大概知道时间,贵族和高级僧侣却不满足于此,都是有专业的计时工具的。只不过那些东西体积庞大、操作复杂,没有时钟便利而已。
“当然不能给你拆,你是炼金术士,又不是机械工匠。要是拆开了,最后没法复原,我可没办法再找出第二只座钟了专业的事就让专业的人来做。”莎给出了海莲娜无法反驳的理由。
说起来,‘座钟’这个名字都是路易莎‘取’的,她想办法将座钟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偷渡出来更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简单来说,她谎称自己资助了一个工匠,牛逼得不行,什么都能搞定。可惜的是对方是个东方迷(这里指的是远东),除非强迫,不然根本没法留下来。
虽然按照路易莎的说法,她和对方算萍水相逢,自己完全被对方的技术震惊。对方则是从上家那儿跑出来,想要实现梦想,奔向自己梦想的东方,急需要用钱。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路易莎出钱资助他去东方,他给路易莎做一两件玩意儿。
当时他还给了路易莎一套自动玩具当定金——原来是路易莎上辈子小时候买的‘发条农场’系列,金属的发条玩具。买了之后没玩几次就不感兴趣收起来了,保存地挺好的。
现在,尾款他托人送来了!就是这台座钟虽然这个故事有不少漏洞,但路易莎前几天出门一趟,制造了一个身边没跟着人的短暂时间段。期间她做了什么,是不是有人送了东西给她,这没人说得清。总之现实就是,其他人再次和路易莎汇合时,她就抱着一个大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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