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让回说:“大概半个小时。”
顿了顿,他问:“宗瑛有没有什么亲人可以联系到?”
薛选青毫不犹豫地回了六个字:“有,但等于没有。”
宗家那一拨人向来不在意宗瑛过得怎么样,至于她妈妈那边的亲戚,远在千里之外,也不是紧急联系人的上佳选择。
这几年,宗瑛的紧急联系人栏里只有一个人——薛选青。
盛清让打消了请她家人来的念头。
然这时护士又喊道:“请宗瑛的家属过来办个手续。”
盛清让闻声转头,薛选青却已经起身走向护士站。
盛清让只能远远看着薛选青在柜台前出示证件、填表付费,而他在这个时代没有身份、没有人脉、没有足够的钱,能为宗瑛做的事情少得可怜。
薛选青办妥手续就站在走廊里等,直到护士同她讲“会诊出结果没有这么快的,你不要站在这里等,会挡住通道的”,她这才转过身,走向盛清让。
盛清让问她:“还要等多久?”
薛选青边讲边往外走:“过会要转去神经外科,讲到时候会通知。”
她头也不回,只顾往前走,到门外时,碰到一辆救护车乌拉乌拉地朝门口驶来,它倏地停住,在接连的“让一让、让一让——”催促声中,人来人往的急诊入口让出通道来,迎接新的急救病人。
薛选青和盛清让也避到一旁,等乌拉乌拉的声音歇下来,门口重新恢复秩序,薛选青往后一靠,背挨着墙,摸出烟盒与打火机,拇指一按,“啪嗒”一声响,暗蓝夜色里亮起一星火苗。
她点了烟,低头深吸一口,烟雾在肺里下沉,又缓慢从鼻腔里逸出。
“几年前我也带宗瑛来过急诊。”
她突然开口,烟雾被夜色扯得稀薄一片:“日子过得太快了。”
盛清让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微妙情绪变化,侧头看她一眼,谨慎问道:“我能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急诊吗?”
“因为一起事故。”
薛选青紧紧蹙眉,用力抿起唇,唇瓣却不自觉地轻颤了颤,为压制这种回忆带来的不安,于是又低头抽了一口烟。
事故?盛清让陡然想起宗瑛生日那晚他们聊到的某个话题。
那时他问她为什么不再是医生了,她的回答是:“发生了一些事故。”
他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运动,她说:“攀岩。”
联想起宗瑛回答时难辨的神色变化,盛清让问薛选青:“是因为攀岩发生的事故吗?”
薛选青愕然抬头看他一眼:“你知道?”
盛清让摇摇头:“不,我只是猜测。”
他稍顿,又道:“宗小姐在攀岩过程中伤了手,无法上手术台,所以转了行?”
薛选青听他讲完,迅速低头连吸几口烟,动作里藏满焦虑与懊恼。
她接连反驳:“不、不是……”说着突然抬了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接着道:“那天宗瑛最后一次和队里一起出去,说爬完这一次就不爬了,因为攀岩对指关节的压力很大,很费手。
“外科手术对手的稳定性和耐力要求非常高,神经外科医生的手尤其精贵。
“她从心底里喜欢神经外科,这个取舍也许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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