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郎在临安就不喜欢念经礼佛。
他见过僧人,不曾见过佛祖。
从小时候偷偷攒够零花钱去寺庙里向佛祖请求娘亲香魂入梦却毫无所获之后,段三郞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佛。
有的只是人心。
而司马长风见他半天也看不进去一个字,索性一招手便让他出去了,将他该抄的那一份佛经直接交给了旁边的小沙弥。
“你来,给霁云抄完这卷经书,也算是你的福气。”
“回陛下,小、小僧字还认不完……”
“那就照着摹,”司马长风显然对这神佛也并不虔诚,意兴阑珊地瞥了胖头胖脑的呆沙弥一眼,嗤笑道,“一个字都不能落下,知道了?”
小沙弥敢怒不敢言,战战兢兢地接过笔墨,哆哆嗦嗦地开始抄写佛经。
出来走了几步,段三郎就同外面行走的朝臣官员并一众士族公子哥儿见上了面,见识过日常惊讶后,段三郎直接绕了个弯往人少的地方走。
周庆远远瞧着,立刻乐呵呵地上来,“殿下果然出来了,方才末将还同寒剑打赌,殿下要多久才会出来呢。”
无聊。
段三郎耳根一动,“那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自然是赢了,”寒剑还觉着段三郎会顾忌一下皇帝威严,但周庆却不以为然,“末将就说嘛,凭殿下这性子,能在那里面带上一炷香那都算是顶天了!”
段三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耐心?”
周庆摇头,答复得颇有几分认真,“殿下并非没有耐心,殿下看着我行我素,实际上却是对自己想做的事情目标明确、专心一致,殿下意不在封王论佛,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就你了解我,”段三郎嘴角掠过笑意,回头看他,“周林怎么样了?”
提起周林,周庆脸上的表情便凝重两分,不忿地往某个方向瞪了一眼。
“托殿下洪福,大哥不过有些跛,但一身根骨还在,某些人想要杀人灭口,再等八百年吧!”
段三郎放眼望去,却见几个官员正凑在一起说话,其中有两人的面孔,他仿佛在那宸星殿接风宴上也看见过。
见段三郎看过去,那几人顿作鸟兽四散,只留下杂乱的脚印,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在窃窃私语过。
段三郎嗤笑,“躲得这么快,看来他们对司马岳还挺忠心。”
“一丘之貉罢了,”周庆沉声,“但是殿下不要小看这些人,这些人有的看起来官职不高,有的平常老实巴交,但都是心思奸宄的蠹虫。若是他们合起伙来在背后插刀子,很有可能便会造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后果。”
有的人,越是微不足道,越是让人不加提防,危险至极。
段三郎颔首,却又听周庆道:“所以殿下今日一定要当心。”
“你觉得,会有人在今日动手脚?”段三郎凝眉。
周庆颔首,想了想道:“这消息我也不甚真切……但殿下封王之事乃是皇后跟丞相所提议,司马岳是皇后养在膝下之人,至于丞相……”
段三郎见他申请有异,不禁问道:“我父……段大人曾告诉我,西晋丞相慕容然,虽是皇后母家之人,但在朝堂之上也算是尽忠职守、凤仪严峻,极少参与党政。”
周庆失笑,“会咬人的狗不叫。段大人毕竟久居临安,他哪知道,人是会变的呢?”
“慕容然变了?”是权势改变了他?还是别的?
“丞相本就是国之拱捶,又是国舅爷,看似不拉帮结派,但其存在的本身,就代表了一种立场。”
段三郎目光微动,若有所思道:“外戚。”
倏地,段三郎像是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陛下宠幸司马岳,难道也是在安抚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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