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骚乱之后,宸星殿的人去了大半。
天子虽未震怒,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司马长风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段三郎。
段三郎的杀机极为明显,威胁的话语更是不停回荡在所有人耳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司马长风会重罚段三郎的时候,事情再一次出乎众人意料了。
司马长风竟然问:“出够气了,就来谈谈你自己的事情。范云、木玄,上金匮玉牒,令钦天监择吉日祭天。”
范云才刚看着高放脱冠请罪被带下去,还以为宴会会就此不欢而散,没想到皇帝居然还记得给段三郎入牒之事。
地上鲜血尚在,满殿愤怼未平,寒风肆虐而入,范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陛下竟然没有生气?竟然没有被七殿下明目张胆的手段而心生反感?
他怔了怔,讷讷道:“啊……是,陛下,臣同内务府给七殿下拟了几个名字,于宣统十年庚子月甲子日,即十一月十七日,册入西晋皇室玉牒,即年十八,排位至七。”
十一月十七日。
司马青眼波微动,看了眼气息未平的段三郎,出声道:“父皇,小七已经喊了十八年三郎,儿臣以为,这名便不用改了,姓氏归于皇宗便好。”
“可。”司马长风垂眸,视线落在了庚甲生辰贴上,“留着也好……只你既已及冠,合该赐个字。”
名可以留给段久,但字,必须是他的。
段三郎没有拒绝,他的脸上还带着鲜血,神情漠然,无心他顾。
他累了。
“字内务府也是拟好了的,”木玄端上来三个一字排开的木牌,轻轻放下,声音在大殿里传响,“陛下您瞧,都是福寿安康的好名,您瞧着哪一个好,祭天的时候便可以放在神坛上,请求皇室列祖赐福。”
三个木牌,从左往右金钩银画着六个大字:守之、琮玉、曦并。
虽是好字,然而却过于规矩了些,叫人一听就不免沉重。
不适合。
“名、字相属,名既不改,这几个字也无甚大用……取笔墨来。”
杜三思讶异,皇帝这是要亲自给三郎取字?
木玄从容取来笔墨,司马长风执笔沾墨,眼帘轻抬,落在段三郎身上,凝视片刻,开始落笔。
殿中鸦雀无声,恢复平静的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心思却都放在了殿上。
段三郎虽然对司马岳动了手,可并没有杀人。
皇帝或许是心怀愧疚,也或许是真的喜爱那张脸,居然没有论罪段三郎御前失态,不仅没有问责,还亲自为他取字。
可见天子对这位七殿下多多少少是看重的,虽现在未及得上曾经司马岳的荣宠,但将来却夜未必不可能。
而且七殿下比三殿下更有优势的一点是,不会有皇储之争的可能,毕竟曾经是“私生子”的身份,所以就连太子都对他格外维护。
七殿下前途无量啊!
沉思之际,司马长风已经放下了毫笔,挥袖起身,离开龙椅。木玄从容取了字交给内务府总管,内务府总管转而送到了范云手中。
范云定睛一看,不由一愣。
一笔一划,力透纸背,霸气遒劲,又行云流水。
霁云。
司马霁云?
《说文》有言霁:雨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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