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段三郎突然铤而走险,左手抓住崖壁上的青藤,右手一揽杜三思,向着山崖另一端荡去!
杜三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厉风如刀,飘雪似冰,刮在她的脸上、心上。
衣裙如刀一般迎着烈风,四肢百骸的血液都被冻结了,杜三思觉得自己就像是从过山车上被狠狠甩了出来,恐怖的失重感攥紧她的心脏。
她不由自主地尖叫着,惊恐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何时,失重感猛然一松,杜三思被紧紧揽入一个怀抱,如断线风筝摔在地上,一直向着山坡下滚。
段三郎轻轻闷哼,两臂牢牢护住她的后脑勺,好似过了许久许久,两人不受控制的身体才撞在一棵树上,终于停了下来。
杜三思死死抑制住呜咽,她怕自己哭起来让人厌烦,像个该死的拖油瓶,可她就是害怕,就像坠入深渊里一样,恐惧未知。
直至段三郎在她耳边长长地呼出口气,少年的手指轻轻挑去她头发里的草灰雪沫,然后轻轻抚着她后背。
过了两秒,杜三思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发沉,“周林呢?”
段三郎动作一顿,一手撑地坐了起来,看向悬崖。
悬崖另一端是什么样子,他已经看不见了。追兵想必也不敢从这石道走过来,因为只要有人守在这边,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周林……周林始终没有过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纵然是战无不胜的将军,在处处掣肘的悬崖峭壁上被人围攻会是什么下场。
杜三思没再说话,他们静静地在悬崖这边等了半个时辰,什么人都没有出现。
那个奉命来到临安,带着三百羽林卫的将军,被段三郎当街冷怼也始终尽忠职守用生命护送他们的人,最终也没能走出这片悬崖。
周林。
我记住了。
段三郎闭了闭眼,“走吧,下山的路也不好走。”而他们再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雪雾缠、绵,夜色浓郁,阴云沉甸甸的,好像随时都要天塌一般。
他们转身走下高、峰,带着雪山里的冤魂与哀嚎,走出平静的人生,走进暗无天日的未来。
杜三思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见证了这么多死亡之后,还能坚强地走下去,命运总是能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当下,毫不怜惜地赐予更大的磨难。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曾经自以为的辛苦与磨难,比起这两三日中所见的一切,也不过如此。
下了山,就是另一片天地。
虽然依旧是白雪皑皑,却是高原绵延,不尽归处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雪线,那里就是北方,京师所在的方向。
杜三思拿出最后一点干粮,“吃点东西吧,这高原平坦,我们要加快速度才行,他们肯定是骑马来追的。”
“我不饿,”段三郎只饮了一口酒,将干粮推回来,“你吃。”
“你吃嘛!”杜三思眼眶还红着,又将手伸过去,威胁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段三郎:“……”
他沉默地看向杜三思,杜三思举着手一动不动,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半晌道:“你不吃会饿,饿就没有力气,万一他们杀过来,谁来保护我?”
“你可以走。”段三郎突然道。
杜三思愣住,“什么?”
段三郎站起身,将酒囊往腰上一捆,抓了把雪往嘴巴里送,“羽林卫都死了,亓官他们生死不明,爹……也死了,你这么胆小,既然怕死又处处拖我后腿,可以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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