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杜三思惊愕地看向段久,竟有些恐惧,看着自己染血的手,颤声问:“给我……什么?”
“我……儿。”
段久想用力,用力,却使不上力气了,手指骤然一散,最后一缕生机从他鼻息中流散,像天空永不停留的白云,来去无踪。
杜三思还愣着,身体忽地被人扛了起来。
“殿下!别让段大人白死,走啊!走啊!”
她惊恐地仰起头,看见两个人用力掐住段三郎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将他带离了段久,跃动的火光在山下加速逼近,段三郎目眦尽裂地伸出手,令人心碎的哀哭,传遍整个山谷。
“……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你让我带他走,你让我带他走啊!爹!”
“殿下!段久已经死了,”周林面色一沉,拔刀对上山下的数百长龙,狞声一怒,“你想让三娘子再给你陪葬吗?!”
不!
为什么要提起我?
杜三思脸色煞白,像是成了某种负累,有什么责任不容拒绝地、冷酷无情地重重砸在她脊梁上,压得她气咽声丝,惊惧肉麻。
她下意识看向段三郎,悲恸的少年歇斯底里,被毫不留情地带走。
周林将人往肩上一扛,回头看向自己剩下的十个兄弟,浑身颤抖着咬牙,“尔等若死,合家父母妻儿皆有东宫散下抚恤金,拦住他们。”
走到这一步,他们也没有其它选择了。
“是,将军!”
“走!”
周林目眦尽裂,同另一名羽林卫,带着两人,往后山突围而去。
南山之下,红雪之中。
周庆踉跄地站起来,将染血的长刀慢慢擦干,一步一个脚印,目光涣散地向着烽火处走去。
他走得很慢,用烈酒跟绷带遏制伤口恶化,就血的干粮难以下咽,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也像是走在云层里。
走到后半夜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遍地尸体,血染山河,惨烈至极。
从山洞往外延伸的陡坡上没有一个活人,羽林卫的铠甲都被砍得开裂,头破血流的尸体下,又是一层尸体,乍一看去,叫人肝胆发裂。
周庆伫立良久,才迈出僵硬的步伐,将穿着羽林卫铠甲的尸体一个个翻出来,送进山洞中。
没有看见周林,他很庆幸。可翻出最下方的段久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段久死不瞑目,一双眼睛还保持着死前的不甘、惆怅,一瞬不瞬地看着某个方向。
周庆忽地跪了下去,良久,哑声一叹,“惜你一片慈父之心,可惜,尽为他人做嫁衣。”
……
“还有多久呢?”
洛青梅从窗前抬头,挑眉回问:“什么还有多久?”
司马青起身,黑色东宫紫龙袍衬得他贵气凌人,俊朗优雅的面上露出一分若有似无的忧愁,天生含笑的眸子里映着巍峨皇宫的无尽仙阙,亭台楼阁若被千里冰封,全是凉意。
他将眼睫轻敛,似颤非颤,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痛,难得觉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情绪。
洛青梅默了默,站起身道:“你是在想,七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师?”
司马青淡淡掀起眼帘,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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