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沉吟许久,才道:“宣罗公主值适婚年龄,命人偷将西晋出身不俗的青年才俊画像汇与宫中,此事父皇有意纵容,故连外放知府五品以上官员都罗列在内。”
段久乃是从四品,恰恰好也在其中,但这跟他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段三郎皱眉,有些不耐,“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你跟父皇长得很像,”司马青细细看他眉眼,心下一动,忍不住去猜测天子少年之时会不会连性情都跟少年差不多,目光多了几分玩味,“宣罗公主见画后将其送到父皇跟前。”
段三郎深吸口气。
很好,虽然还没见面,但这个宣罗公主,今后就是他的敌人了。
察觉段三郎愈发不悦的心情,司马青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父皇乍一看见少年时的自己,自然忍不住惊讶。他一打听你的名字,其后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你的来历……旁人,也当然会知道你。”
接下来的话,不用司马青明说,段三郎就已经猜到,“所以,我这几个月才过得不太平,就只是……因为偶然?因为这张脸?”
他脸色发绿,盯着司马青的眼神晦暗不定。
司马青只要敢点头,他就敢拿刀划破自己的脸。
“三郎,”司马青为难了好几秒,委婉劝诫,“老三心思狠毒睚眦必报,你如今能够保护好段久跟三娘子的唯一方法,就是按兵不动,等京中来人相请,或者……”
现在就跟他回京。
段三郎白了他一眼,直接翻身背对着他躺下,眉间拧着小小的疙瘩,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司马青又坐片刻,“该说的话,这几日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明日我将起身回京,届时我会带走司马岳,但司马岳必定会留人在临安监视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临安,我让周庆留下保护你。”
窗外风雪又起,惊鸿雪泥随着长靴飞起。
司马青走了。
他走不久,书房中陡然传出杯盏摔碎的声音,霹雳哐啷一阵折腾过后,段三郎带着浑身戾气,像一头在困境里挣扎的狼,咬牙等着天空那一大片阴霾聚集的黑云。
黑云笼罩着整个临安,分明才是正午,天空却好像提前步入日暮。
雪虐风饕,一股冰冷的气息噬骨而上。
有什么人正在虎视眈眈,令人毛骨悚然。
第二日正午。
杜三思来到了长街上。
酒馆已经不开门了,没有人坐在里面吃酒,但杜三思还是要继续酿酒。
杜三思让三个孩子就在酒馆里读书习字,给了梨花婶带薪长假,可临安各大酒家却还是没有停止定酒,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仿佛就连他们也感觉到了什么,在为着将来的横生变故而做下准备。
杜三思身后跟着辆板车,周庆推着板车停下对主干道上冗长的队伍招手。
寒剑远远看见了他,也看见他那板车上放着的米粮药材与水果,两个衙役替他们开路,寒剑沉思片刻,调头来到周庆面前。
大雪纷飞,主干道山却是人山人海,似乎这能刮伤皮肤的风雪对他们来说,永远比不上来看那传说中的皇子龙孙一样来得重要。
杜三思遥遥望着那被重重保护着的华丽马车,打量那执金戈骑铁马、身长七尺的将士,第一次无比清晰认真地领悟到,自己的的确确身处异世他乡。
她惶惶不安地盯着马车,唯恐段三郎就在马车上。
他在吗?他难道就这么走了吗?洛府怎么都没有人给她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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