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蕈那时担任军中副将,祖父调侃说此次战役不过虾兵蟹将,不值得她朱雀亲临。
自己老骥伏枥,足矣。
却不想,正是这场战役,祖父殒命于此,临终时死死攥着江蕈的手,想要叮嘱一二,却未来得及开口,与世长辞。
这两年江蕈暗地里查询多次,疑点有二:一是当时自己镇守后方,为何迟迟未收到拔营支援的信号;二是原地扎营修整这冒险的行径,不似身经百战的祖父会做的决策。
江蕈之前并未怀疑过营中将领。他们都是伴随祖父出征,在祖父身边任职多年,往日不可谓不忠勇。
然,利益当头,何人做出点反常之事,谁说的准呢?
何况两个月前自己被伏击回京养伤后,营中有一人直接从正三品的云麾将军升职到正一品的大将军——这人正是居金。
后来秦明查出二十多年前居金入京武考,右相乃那届主考官。
“我记得,那日傍晚夕阳映照着河岸,受伤和疲累的将士们大都在河边洗涤尘污。。。。。。”扈大川沉声追忆,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云麾将军手持兵部文书入主帐寻老将军。”
“兵部?”
“不错,当时我们几名校尉在老将军营帐议事完毕,散去,云麾将军说刚收到千里加急兵部诏令。。。。。。”
江蕈只觉得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呼啦一下站起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结合她回京后朝廷的形势,中宫和太子式微;右相掌管兵部,史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势利日益壮大,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祖父一生忠勇,只报效陛下一人,这样的忠臣是右相不能拉拢的地方军权。
既不能为己所用,先除之而后快,再安排上自己的人坐上大将军之位。
只他们并未料到祖父早前,奏报陛下的那封旨意,让她继承庆阳侯府并凉州大营。
是以,时隔两年之后又发生自己被偷袭一事。
早前江蕈迟疑,是因十万将士之命,何其无辜?万一鞑靼胜后继续南下,恐山河有恙,何人敢这般置黎民百姓不顾?
她以为朝中之人,不会置将士性命不顾,置江山不顾。
可眼下,江蕈突然领悟,对于掌权者来说,有人想的是为民谋福利,得海晏河清之举;而有些弄权者只图一己私利,百姓只当蝼蚁。
缓慢踱步几下,想通了其中关窍,她慢慢冷静下来,叮嘱道:“你到马场后,出身凉州军营之事不可张扬。”
“扈某明白。”扈大川抱拳行礼,恭敬应道。
“侯建。”江蕈轻唤。
“小的在,郡主您吩咐。”
江蕈朗声道:“早前定好回门期后,你可复命。”
“小的明白,眼下扈大哥伤势见好,我明早就启程。”
扈大川闻言,躬身道:“既都往凉州而去,不若我与你一道动身,路上有个伴。”
“也好”。
江蕈从袖套中摸出封信,递给侯建:“回到营帐,悄悄将这封信交给秦将军。”
“是!”
这封信中,江蕈只写了四字:“阴奉阳违”。
秦明看到自会明白该如何做。
映红站在门外盯梢,打眼一看是喜乐小太监赶来,招呼道:“喜公公怎地来了?”
江蕈心知,太子殿下已等候自己多时,该回宫了。
道一句:路途当心。
遂告别二人,这算送别二人离京。
江蕈回到偏巷中,见太子的马车正静静等着,她刚靠近,从马车里伸出一只莹白的大手来携她入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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