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身狼狈的完息可汗与浑身血污的处毕可汗被押了上来,跪在了柴秀云的马前。
余长宁上前得意洋洋地调侃道:“一日未见,两位可汗别来无恙乎?”
处毕可汗闻声抬头,又惊又怒地喝斥道:“原来你这马商竟是奸细,狗东西!枉本可汗还相信了你的鬼话。”
擒住他们的薛仁贵与罗瑜见状大是不悦,罗瑜扬起一脚踢得处毕可汗一个踉跄,怒声道:“混账,此乃天子帝婿,钦差余长宁大人,岂容尔等言语放肆!”
处毕可汗闻言周身一震,与完息可汗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少年郎竟是大唐驸马。
余长宁丝毫不以为杵地摇摇手,笑嘻嘻地提醒道:“对了,薛大哥,罗贤弟,这两敌酋乃是由你们分别擒获,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抓住完息可汗与处毕可汗者皆进军功三级,还赏金千两,你们可不要忘记向那人讨要啊!”
闻言,柴秀云颇为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本帅说过的话岂会不作数?放心,回营便兑现承诺,对了,那迟罗可汗现去了何处?”
余长宁笑答道:“我让他前去突厥骑兵埋伏之地招降两族之兵,想必不久便会到来,将军,我们还是先回营吧。”
柴秀云微微颔首,纤手抬起一挥,骑队裹挟着俘虏的两可汗朝唐军大营飞奔而去。
回到中军大帐刚刚坐定,一名顶盔贯甲的将军带着迟罗可汗大步走入,拱手禀告道:“将军,在迟罗可汗的协助下,处毕、完息两部的六千骑兵全部归降。”
端坐帅案前的柴秀云微微点头,望着那位胡服紧衣,白发皓首的老者道:“阁下便是迟罗可汗?”
迟罗可汗欠身行了一个胡人礼节,沉声道:“罪臣便是迟罗,但凭将军发落。”
“可汗弃暗投明结束这一场兵祸,已是有功于社稷,何有罪臣之说?本帅一定将可汗的功绩如实禀明天子,可汗宽心便是。”
闻言,迟罗可汗长吁一声正色道:“罪臣不敢邀功,但请余驸马兑现承诺。”
柴秀云不知余长宁曾对这老可汗许诺过什么,不由微微地瞥了端坐在旁边的余长宁一眼,后者却正色点头,表情说不出的正经。
迟罗可汗退下之后,柴秀云又沉声道:“薛仁贵,罗瑜何在?”
“草民在此。”薛仁贵与罗瑜同时一句高声,已是出列抱拳。
“你们两人今日英勇无惧,于乱军之中生擒敌酋,实在功不可没,本帅按照将令现履行赏赐。不过你们并非我军军士,那军功三级便只有不作数了。”
薛、罗两人正欲拱手谢过,不料余长宁重重拍案道:“不行,军功也得一并封赏,元帅你岂能失言?”
柴秀云微微蹙眉:“既不是军身,如何赏赐军功,钦差大人实在糊涂!”
“哈哈,薛大哥与罗贤弟想要从军久矣,今日不妨就乘着这个机会加入唐军,那么元帅也正好赏赐军功,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听到他俩愿意从军,柴秀云美目不由一亮,正色问道:“薛仁贵、罗瑜,你们可愿加入我军?”
薛仁贵、罗瑜感激地看了余长宁一眼,拱手道:“我等愿从军报国。”
“好!”柴秀云拍案肃然而起,“若从普通士卒开始计算,晋升军功三级便是统帅百人的旅帅,那本帅就擢升你二人而我军旅帅,你们可有异议?”
“多谢元帅!”薛仁贵与罗瑜抱拳拱手,神色大是激动。
看到他俩终于圆了梦想,余长宁心里忍不住一阵振奋,第一次觉得柴秀云看起来并不那么讨厌了。
军议之后,柴秀云单独将余长宁请入了后帐之内密谈。
说是后帐,却是一片简单得有些冰冷隔间,中间一张本色长案,边上一张床榻,再者便是一面高大的衣柜,不用问此地一定是柴秀云平日歇息之处。
闻着萦绕鼻翼不散的香味,余长宁环顾一周笑嘻嘻地赞叹道:“没想到元帅贵为女子,率军征战竟清苦如斯,寝室内竟没有一件女儿事务,真是当代花木兰啊!”
柴秀云这才想起将他请进来有些不妥,不过为求隐秘,也不想再换其他地方,指着长案淡淡道:“钦差大人请坐。”
余长宁点头撩开衣袍坐了下来。柴秀云点燃放置在案上的燎炉,又煮上一壶淡淡清茶后,方才正色开口道:“突厥叛乱起因如何?钦差大人是否已经查清?”
余长宁轻叹点头:“我问过迟罗可汗,代州刺史涂贵为政暴戾无道,致使岱海突厥部落离心离德,渐生反意,数月前有一名叫阿史那的人物遣使来到岱海,与处毕可汗密谋作乱,更得到了薛延陀的支持,所以处毕可汗才下定决心造反。”
“阿史那可是突厥王室之姓,你可有查清那人的具体姓名?”思忖片刻,柴秀云不禁蹙眉一问。
“听说是昔日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之子,名为阿史那·真云,其他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柴秀云俏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统叶护为西突厥最强盛时期的可汗,用兵诡异得让人无从揣摩,被誉为‘草原之狼’,若非后来被其伯父反叛所杀,必定会成为中原的心腹大患,如今其子又在煽动突厥部落反叛,哎,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你所猜测的幕后黑手?”
“不会!”余长宁断然摇手道,“若是突厥人,他们没理由将叛乱嫁祸给李泰,再者也不可能探明我的钦差身份。”
“你这话不无道理,现在既然叛乱业已平定,那么我们得尽快上奏禀明陛下,你是否要将此事写入奏折之中。”
“算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凭空猜测,根本没有事实依据,我明日便离开岱海,临走之时顺便去一下红发部落,若能逼红发可汗说出幕后指使,那就再好不过了。”
柴秀云闻言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对了,你到底给迟罗可汗承诺了什么事情?”余长宁毫不在意地挥手道:“也没甚大事,就是答应他免去岱海突厥部落十年赋税,再调涂贵去他地任官,另选贤人担任代州刺史。”“什么?”柴秀云不能置信地霍然站起,又气又急地高声道:“谁给你权利如此许诺的?不仅要免去突厥人十年赋税,而且还要调走四品大臣,你你……当真是懵懂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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