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严右丞并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受贿早就不是一日两日了,能稳做官位这么多年,与他本人的小心谨慎是分不开的。郭临虽然有了证据,但是如果他受贿的数额不多,那最终的结果也也就不痛不痒。只是郭临猜到德王要向严氏下手,必然会先撂倒她的父亲,而受贿自然是最好的把柄。
不过郭临并没有把握,她纯粹就打算恶心恶心这帮人。
却不料德王刚好在此时做了些安排,将下级献上的一件原本只值二十两的珠宝,替换成了三百两黄金。而且他还不止做了一次,这金额堆积起来,那就不是小数目了。
德王原是准备由自己来揭发严右丞,不仅可以一箭双雕地借机废掉严氏,还可以为自己争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虽说这个大义灭亲一旦把握不准,很可能被人说成冷血无情。但以德王的个性,想必已经谱写好了完美的剧本。只是郭临这么一搅合,却叫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白子毓听完,了然一笑,瞬间抓住了重点:“这件事,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办成的。”
郭临捧着手中的热茶,眯眼笑道:“你猜?”
白子毓眨了眨眼:“让我想想,你是绝对不希望世子扯进来的。所以呢,明面上你只是请世子帮忙给五公主求情,暗地里却将严大人的事告诉了七皇子。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郭临呵呵一笑。离开羽林军衙门后的半夜里,郭临再一次做了梁上君。偷潜进宫,躲在七皇子的寝宫内。
七皇子当然是乐意看到德王倒霉,郭临只做了初一,他连十五都做了。严右丞不仅被查出了受贿,还被揪出曾向德王行贿。德王原本为了维护他孝顺的形象,还在皇上面前替岳丈求情,不料这火眼看着都烧到自己身上了。
“德王会查到你身上来吗?”白子毓问。
郭临摇摇头:“应当不会。”因为除了泄露情报给七皇子,她就再也没有直接行动了。
白子毓看着郭临脸上的黑眼圈和眼角内的血丝,心中微微叹口气。郭临说的轻松,可这些事儿执行起来一步都不能错,想来她这十天也是完全不曾放松的。
“对了!”白子毓突然一合掌,说道,“想起一事要告诉你,我在牢中,发现了一个人。年约五十上下,虽然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但我还是能看出,他的长相与那赵寻雪有五分的相像。”
“你是说?”郭临皱起眉头。
“我在想,赵寻雪不会无缘无故地听德王的吩咐。如果他的目的是成为首屈一指的御医,获得权力与名声,那他现在已经做到了,陛下对他的宠信你也看在眼里。可为什么他还是对德王言听计从,就连命也愿意舍弃?”
郭临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一股古怪不适的感觉涌上心间。她扭头看向旁边:“你难道想说,你看到的那个人是赵寻雪的亲人,被德王抓了起来,迫他就范?”说着,她嗤笑了一声,“正是感天动地啊……”
白子毓知道触及她的不满,否认道:“我并非此意,只是想提醒你,你至今的用计从不往赵寻雪头上动脑筋。却没发现,既然赵寻雪和德王之间关系不寻常,分化他们逐个击破,甚至加以利用,比起你现在直接面对德王不是要方便容易许多吗?”
郭临回过头看着他,一脸的目瞪口呆。白子毓鄙视道:“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一条路走到黑,完全不懂变通。”
郭临挠头苦笑,讨好地笑笑:“小的错了,白少爷您继续说。”
白子毓“哼”了一声,不去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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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郭府。
“阿临呢!”世子大喊着冲进府内,见到李延慌慌张张地奔过来,随即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阿临人呢?”
“在……在内室。”李延颤抖着答道,话音刚落,衣领一松,世子已经大步朝里跑去。
“阿临!”世子“砰”地一声撞开门,朝着屋内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阿秋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摇篮边,抱起小玉锵在怀中哄着,回头埋怨地瞧了世子一眼。
“哎呀我就在这儿,别吓唬孩子!”郭临掀开帘子,从里间走出。
“你别吓唬我才好!”世子上前几步,将一个信笺递到郭临身前,“这是什么?”
“请柬啊!”
世子剑眉直皱:“我说你啊,纳妾不是小事好吗,怎么可以就这么随便的决定!这成婚前先纳妾,对你名声多不好你知道吗?何况,”世子瘪着嘴朝一边看去,“我听人说你弄了个青楼女子在身边。”
郭临尚未回话,只听门口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阿秋放下玉锵,走过去开了门。一个棠罗春睡青衫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削肩细腰的身段,一头乌黑的长发绾在后脑,垂下一丝发辫在胸前。朴素大方,秀美温婉。她将托盘放于桌上,轻声问道:“玉锵怎么哭了?”
阿秋指了指世子,她转过身来,这才看到屋内多了一人。连忙福身行礼:“奴妾见过公子,公子与阿临这般亲密,想必便是楚世子殿下吧!”
好一会儿,郭临憋着笑,张开五指伸到世子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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