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将快要黑定了的时候,教习营的千户维拉斯科回来了,他带回来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十来颗血肉模糊的级。
倒霉的泰在回程的路上,和维拉斯科撞了一个正着,于是,他悲剧了。
先前泰带着人马呼啸而过的时候,维拉斯科也是见到了的,不过,他很明智的带着他的人,躲在了一边,他百来号人,还全部都是步军,就他一个人骑着骡子差不多的一匹马,靠着这样的实力,和这些明显不是朝鲜军兵的骑兵对掐,他脑子没有坏到这个地步。不管这些人是干什么去的,至少他可以肯定,这些人绝对不会因为了他抢了点粮食,冲着他来的,他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但是,数百骑呼啸而去,没多久,回来就稀稀拉拉的几十骑,这个时候,要是他再不会捡便宜的,他就真的是在这东方白混了这么多年了。打黑枪的事情,可是在佣兵中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他这次带出来的人,基本都是老兵油子,而且差不多一半都是装备着他从天机营里软磨硬缠要来的火枪,火力也算是强大,算是教习营的精锐了,这打起黑枪来,自然更是顺手之极。
先前那些骑兵人数过多,那就不说了,眼下这么点人,他们还吃不下,那也太不靠谱了,这些战马,鞍鞯,还有骑士的铠甲兵器,这些都是钱啊!从维拉斯科以下,一个个眼睛里都冒着小星星。
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维拉斯科很是果断的打了一个埋伏,等到泰一行快到他们藏身的山谷中的时候,一阵爆竹般的枪声响起,身在最前,也是跑得最快的泰,登时就被打成了一个筛子。这没办法,这家伙穿得太显眼了,至少一半的火枪都是直接瞅着他搂火的。
这枪声一响,又看到前面的伙伴们纷纷在枪声中栽下马来,剩下的鞑子兵,本来就成了惊弓之鸟,眼下更是心中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对方事先设好的埋伏,为的是全歼了他们,还有还有半点战意,脚后跟的马刺将马腹部刺得鲜血淋漓,丢下了几具尸体做代价,愣是从枪林弹雨中冲了出去,那个度,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当时的情景的话,那就叫“拍马不及”。
别说维拉斯科手下全是靠着两条腿的步卒,就是训练精熟的骑士,也未必追的上这几个漏网之鱼。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话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证明,如果非得加上一个注脚的话,那就是: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尤其是在逃命的时候。
对于维拉斯科带着敌酋的级归来,余风自然是大加赞赏,维拉斯科,作为一个冒牌骑士,时常是把荣誉和财富之类的话语挂在嘴边,财富余风不会吝啬,荣誉这些虚头,当然更不会吝啬,而且,就目前来说,还有什么比主帅夸耀战士的武勇更加让人激动的荣誉呢?
看到神机营的士兵在外面打扫战场,维拉斯科本来还想带着级在同僚目前炫耀一番的,见到余风居然在此,自然是大为惊喜,他这种心情,就和后世那些小官员在单位里不经意做出了点成绩,却被突击检查的领导看到了一样,那是真的叫惊喜莫名!
但是,见到余风带来的另外一个副作用,就是他原来打算用于炫耀的敌人的级和战利品,在余风的战果面前,显得有点拿不出手来了。
他这拿不出手,是自己心里犯嘀咕的想法,但是,架不住余风没命的夸啊,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到飘飘然起来,不禁心中怀疑,莫非,自己这次真的是立的功劳很大,要不,找余将军要点赏赐?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样,等到他回头用眼光扫扫自己教习营还在城中的士兵的时候,那些士兵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殊不知道,这些士兵刚刚丢了一个大脸,在天机营的同僚面前,正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自己主官,却突然带回来胜利的消息,这简直太让人涨脸了,至少,这从侧面上证明教习营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先前的失利,要怪就怪尼古拉斯那个混蛋瞎指挥,而和他们这些士兵个人的武勇无关。
“好了,这天就要黑了下来来,维拉斯科,你先去将你的人安顿好,然后和云青山商量一下晚上布防的事情,白天里这些鞑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晚上咱们更要提高警惕,莫教人夜里摸了进来!”
褒扬了维拉斯科一番的余风,将话扯到正题上来,到底是还有几个鞑子跑掉了,要是引来了更多的鞑子,恐怕就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了,士兵们可以放肆庆祝一下胜利,余风却不能被眼前的小胜冲昏了头脑,他得考虑对方报复。
这一夜过得很不平静。
这不平静,并不是说半夜有鞑子来偷营,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夜色中就隐隐有马蹄声响起,弄得值守的士兵紧张无比,等到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是那些外出收拢惊马的教习营的番人士兵回来了的时候,基本上战位上所有的士兵都被惊动了。
这时不时的折腾,饶是云青山和维拉斯科,将手下的士兵分成三班值守,也是烦不胜烦,几乎每个人都没有睡踏实。这睡不踏实造成的后果就是,一大早余风召集诸位军官的时候,这些军官一个个都萎靡不振,那样子,比在窑子里泡了几个通宵之后出来,还要不堪。
晚上派出去的斥候,早上已经回来了,他们的报告是三十里范围内,都没有现敌人的踪影,这似乎可以确定,这一小股鞑子,纯粹就是流窜作案,只不过,他们的点子实在是有点背,没有想到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栽上这么一个大跟斗。
饶是如此,余风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里担忧的心思,早上起来,他就再次撒出去了斥候,这次的侦察范围,他扩散得更远,新城三面环海,就是东边的一面朝着6地,他要求这些斥候,一直朝着东边跑,要么是遇见了敌人回来报告,要么,就是跑到长渊城了回来报告。
他不得不谨慎一点,他不想自己在朝鲜立足未稳,就被人家赶下海去了。
“城中存粮不过千石,眼下秋收已过,云青山,难道你打算就是靠着这些粮食,让新城过这个东吗?”余风昨天得到龙薪酬的消息,这城中的存粮,实际上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这个数目,堪堪只能供养这新城军民的一月之需。所有,众人齐聚,他毫不迟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还有一些是崔大人出面购买的粮食!”云青山确实有苦说不出,这方面他也很重视,但是,巧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这地方贫瘠得厉害,人又少,无论是买,是抢,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若是跑的远些,不在新城范围里折腾,倒是可以还弄更多一点粮食储备起来,可是,大人严令不得越界行事,他就很憋屈了
“这周遭的新城百姓,实在是弄不到多少粮食,不够,我已经托人去辽东运些粮食来了,估计在年前就有粮商来了!”他一板一眼的解释道。
“嗯!”余风微微点了点头,知道变通就好,就怕是那种一根筋拘泥不化的人。
“登州是不会给你运粮过来,今年登州也是遭灾了的,这边的事情,你要抓起总来!不管有什么办法,先要保证咱们的儿郎吃饱穿暖!”
“将军言之有理,昨天那些鞑子的死马,都够咱们开好一阵子荤了,吃不来的,腌制起来,过两个月吃正好!”
余风倒也想到了这些死马身上,马肉虽然粗糙,但是也不是不能吃,尤其熬成肉汤,那更是下饭的好东西,眼下这云青山能够在大快朵颐之余还想到腌制起来,倒也是一个会算计过日子的人。
“这些东西,都是治标不治本!”他摇了摇头,“今年我们混了过去,明年呢,总不能年年如此吧!”
“属下愚钝!”云青山一脸的不解,看样子,余将军有更好的解决这个事情的办法?
“屯田!”余风说道:“难道你忘记了本朝之法,本将军的出身了吗?”
云青山尴尬的笑了一下,他还真忘记了,眼前的这位,放着好好的秀才日子不过,的确是转了军籍了的,而将军夫人,更是不折不扣的军户女儿出身,对于屯田,自然是毫不陌生了。
但是,卫所的那些屯田的士兵,一个个羸弱不堪,和农民几无区别,怎么和这些将军大把银子打造的虎狼之军可比?用这些兵丁屯田,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余风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摇摇头,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不会让咱们的儿郎去种地去的!”
“那人手呢?不靠咱们的儿郎,难道靠这几千稀稀拉拉的新城百姓?”云青山问道。
“你也知道这稀稀拉拉一词啊!”余风笑了笑,旋即正色说道:“这就是事情的关键,稀稀拉拉这词说的好,稀稀拉拉,说明这块地方人少田多,有了田地,难道还怕找不到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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