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凝玉重伤倒地,我头脑里轰然一声,再无暇顾及其他事,也顾不上会因此暴露身份。
只知道疾步朝着凝玉的方向跑去,“凝玉!凝玉!”
就在凝玉坠地的刹那,奕析从轮椅上站起将她扶住,韶王的双腿并没有残废,而且韶王阻挡下那一击狠辣的偷袭时,剑招凌厉准密,哪里有半分武功尽失的样子。可是,眼下观贤殿中杀声不止,兵器相见,情势亦是足够混乱,已没人有心思再去管韶王伤势的真假了。
“凝玉,凝玉!”我惊惶失措地跑到他们跟前,看了一眼就吓得怔住,那枚短刃不偏不倚正好插在凝玉胸口的位置,而且尽没而入,只余剑柄还在体外。她伤得太过严重了,源源不断的鲜血从那个致命性的伤口中激涌而出,如此大量的失血,她的脸色应是极其苍白,但是她消瘦的脸颊上却浮起朵朵的绯红,就如她身上的衣衫般,就如她心口涌出的鲜血般,绯红欲燃,仿佛是碧落之上盛绽出的绝世火烧云。她吃力地睁眸看着奕析,唇瓣颤颤地勾出一缕笑来,极是安心,极是满足,极是释然,就如春风回暖,暖阳融然,菩提花开。
我霎时愣住,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这一刻,以往那些呼之欲出的疑惑终于找到了答案
为什么她多年来自甘寂寞,情愿将绮年玉貌空空抛掷,也不愿拿出-分心力去求取君王的宠爱
为什么在他在太极宫中遭遇险境的一夜,向来晶胆小怯弱、事无主见的她,能一下子拿定那么大的主意,冒着重罪擅自出宫去请太后。
为什么她不惜以血肉之躯,为他挡下那一枚夺命的三寸短刃,纵然身受重伤,睁开眼后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朝他无怨无悔地微笑。
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为什么,原因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只因为她爱他,颜凝玉她爱高奕析这个人啊!
凝玉艰难地看向我,笑道:“姐姐刚刚一定被凝玉吓坏了罢,以为凝玉要帮着皇上谋害王爷,是因为宴桌下的埋伏设了两处,王爷纵然能避过一个,也断然避不过第二个,所以……”她忽然咳了起来,后面的话已是说不去。
奕析神色沉痛,缓声道:“就算刺中又怎样?那也不信得你用身体来挡。”
我慢慢觉察出凝玉的不对来,她脸上簸初火烧云般的红晕退去后,整张纤秀小巧的瓜子脸显得异常惨白,更加骇人的是,眼角和唇角的竟然泛出幽森的浅碧色,不好!原来短刃上有剧毒。
“短刃上有剧毒。”果然,凝玉将我的猜测给真真实实地说了出来,目光悠悠地看着奕析,因为伤重加上毒发,她现在连开口说话都变得格外费力起来,但是这句话,她说得极其肯定,一字一字地回答他:“值得,我曾向上苍祈求,愿折寿十年换你的平安,愿牺牲一己之身的性命换你的命。只要是为你而做,都是值得的。”
我想起那日不经意间撞见凝玉在祈祷上苍,她支吾着说是为皇上而求,我心知她有意隐瞒,也就不刻意去追究,直到今日才知道,那个值得凝玉甘愿为他折寿易命的人,就是奕析啊。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柔弱不甚的脸庞,绣面茭蓉般清丽皎然的容颜,一双黑白分明的莹莹眼眸,凝望奕析时流露出无限眷眷温婉的情意,让她消瘦的脸庞在刹那迸发出妩媚娇妍的美丽,那种因爱而生的美丽明艳到令人无法直视。
我抱着凝玉的手臂渐渐有些僵硬,谁能想得到呢,这个外貌纤弱如一朵水间绯莲的女子,一旦爱了,骨子里竟也藏着这般坚强刚硬的心性。可是现在,我统统都不在意这个了,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凝玉的安危,我焦急道:“凝玉,你伤势极重,再不就医就危险了,我要马上带你去找扶乩,她一定有办法的。”
凝玉朝我摇头,黯然说道“姐姐,剧毒入心,已没有办法了。”
奕析蹙眉道:“先不要说话了,所有的话等到救回你再说好么?”
凝玉看着奕析,她的声息如叶尖沁着凉意的脆弱露珠,哪怕一丝光一丝热都会令她形神消散,凄凉地笑道:“王爷,凝玉已经没有来日了,为了让凝玉死后无憾,你让我把话说完好么?”
凝玉此时的样子任谁都不忍心拒绝,我们短暂地相视一眼,奕析点点头,和声道:“你说吧,我都听着。”
凝玉的脸色愈加惨白,躺在我怀中就如一团白雾凝成的幽灵,她幽幽说道:“王爷你不知道罢,自从十多年前,在颜家的后院中见过你第一面后,我的心属意于你了……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姐姐。姐姐当年不过是一句跟你赌气时的戏言,我却从此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
我与奕析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倏然一震,我们都清楚地记得当年的事,凝玉刚领进颜氏家门之时,底下人都说她的眉目生得有些像我。我在回绝奕析待我的情意后,不知是心存愧疚还是要想补偿,曾半开玩笑说过要将这位与我有一分相像的妹妹嫁给奕析,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句无心之言啊,竟然误了一名女子的终生。
我感到喉咙一时喑哑,而凝玉还在继续说,带着轻俏的哀愁,“姐姐远嫁后,太后曾在一次府眷的宴席偶尔看到了我,太后当时就惊异了,说我竟长得有些像颜卿姐姐。太后曾有意将我许给你,但是你却拒绝了。”说罢,她眼底涌出莹然的泪光,因中毒已深而染着浅浅的碧色。
奕析讷讷半响,面对一名女子这般磅礴似海的情意,他还能躲得到哪里去呢,轻叹着开口道:“我当年若娶你,也不过是把你当做颜颜的影子,从略微相似的眉眼中寻求一点对故人的追忆。与我而言,或许是能缓解一时的痛苦,但是于你,却是误了终生,所以我那时才会劝你,与其跟着我空耗一生,倒不如另觅好儿郎,只是不想误了你。”
“没有人误了我,是我自己的痴念,误了自己。”凝玉低泣着,泪珠顺着她姣好的脸滑落,悬在尖尖的下颌上一坠一坠,“我回拒了许多上颜府提亲的人,后来慧妃要我进宫,我心里并不想去,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我当时想着,如果我嫁入官宦府门,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想着如果能进宫,我好歹都能在每年的中秋、除夕看到你.尽管说不上话,尽管有时只能远远地瞧见一眼,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禁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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