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着实消耗不少心神。qdhbs身体上的禁锢一解除,我整个人虚脱般地倒在绵软轻密衾被上。然而,我还是用双臂勉强撑着起身,不知是因体弱,还是激愤攻心,单薄如纸的肩膀一个劲地颤抖。
尽管体弱不堪,我看他的眼神依然疏离寒琼,高声喊道“端雩公主说得都是真的,而是你一直在欺骗我!三年来,你的每一句话都在骗我!我们根本就不是夫妻!我们之间一点瓜葛都没有!”
奕槿眉心的愁虑如乌云郁结,缓声安慰道“颜颜,不是的,听朕慢慢跟你解释。”
“我不要听你解释!”我拼命地摇头,手臂抱住脑袋,捂着耳朵,顾自失声叫道.“我再也不要听见你说话。”
奕槿见我如此,唇角涌出一丝无奈苦笑,他眸色深深,沉声道:“颜颜,朕承认这三年来,有些事的确隐瞒了你。但是我们真的早在丰熙十七年成亲,休就是朕的妻子,此事绝非在骗你。”
我背靠着床抱膝而坐,闻言仅是面朝他冷笑,“反正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你可以任意编些谎话来骗我,底下的人摄于你的威势都不敢言语,我哪里会知道什么真假,就被当成傻瓜一样任你欺瞒哄骗!”
“颜颜,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就不要再提了。”奕槿温言劝我,墨玉般的眼底泛起满满疼惜,“颜颜,你要体谅朕的苦衷,三年前你被人送到朕的身边时,性命垂危,救醒之后对前事一无所知,难道朕应该告诉你那些往事,让你重新痛苦不堪?”
我冷冷地扫过他俊挺的面庞,毫无一丝温度,喉底涩然笑出几声,“你在乎的究竟是我会痛苦不堪,还是在乎告诉我真相之后,我不会再肯跟你回来?”
话落,奕槿霎时震惊,面色皓白如雪,“颜颜,你……”他怔怔地盯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目光倔强地同他对视,却是分毫不让。
片刻后,奕槿鼻翼间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他道:“颜颜,你知道吗?朕这辈子最悔限的事,就是当年放你远嫁,朕妄为九五之尊,却是不能留住最心爱的女人。”他平和气息骤然急促起来,“十二年前的一场异变,朕原本以为永远地错过了你,不曾想到在有生之年,上天还能安排我们再次相见,所以朕想要弥补你,颜颜,你懂么?”
“弥补?”我的双唇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他这话听来竟是如何的可笑,既然他当年的选择是放弃我,保全他的万里江山。如此,自从那刻起,我们之间就算有千始万缕的联系,也应是被尽数斩断了,而今日,他居然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弥补我。
我泠然迫视他,道“可是——我不要你的弥补。”
我举目看着这金做笼玉为梁,锦幔珠帘,彩秀辉煌的冰璃宫,在这销金融玉,穷共极丽的宫室中,铺天盖地的云绡雾帏,密不透风地簇拥而来,逼得我喘不过气来,顿时从心底抽生一种无所逃遁的错觉。
此外,还有黑压压的宫人在帘帐外跪了满地,挨挨挤挤,衣袂交叠,一眼看去望不到头。他们都是受了奕槿的命令罢,整日谨小慎微地跟在我身边,对我的一举一动俱是严加看管。
“而且……”我面朝他,笑意凉薄,亩辞犀利道:“你所谓的弥补,就是把我关在这冰璃宫中,做你一人独享的禁脔!”
“颜颜!”奕槿眼角肌肉微微搐动,面色铁青,已是隐隐含怒,一掌击在黑檀木床沿上,那力道之大,让木制坚密的大床都微弱振荡,“你竟然能说出这般的话,是朕平日过于纵容了你!”
“是,要是当初能了断一切干系,又何来日后的纵容!”我身体虽孱弱,然而眼眸中却迸射出一抹坚不可摧的倔强,如灼灼日光般令人无法逼视。
“颜颜,你的性子为什么要如此倔强!”奕槿说话时,神色中大有咬牙切齿之恨,却又带着一丝绵软的不忍,“当年是,现在也是。十一年了,真是分毫都不曾改过!”
“我的性子如何,干君何事!”我清冷而笑,道:“既然如此,我绝不会做你的皇后,也绝不会再做你的宸妃。”
我的反应虽是意料之中,但被我骤然随出口。奕槿神情愤然大为震动,惊声道“颜颜,你何必非要如此,难道我们之问毫无一丝回圜的余地!”
“我们之间从此无话可说!”我一手按在胸前,极力平复着心口乱窜的气息,“若是还有句话末尽,就是请你放我出宫。这冰璃宫,我是绝对不会再待下去!”
“颜颜,你冷静一点。不要再跟朕生气好吗?”奕槿走近我,软下口气,他将双手轻柔地放在我单薄战栗的肩膀上,指间渐渐收紧,想像往日般将我拥入怀中,这本是我们之间极熟悉的动作。
当他温绵的呼吸靠近,衣襟间散发出一嗅淡淡悠远的檀香,开始兜头兜脑地笼罩着我。而我此刻,却是如同本能地屏息,拒绝他身上任何气息的入侵,从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厌恶和抵触的感觉。
“你不要碰我!”我伸手抓上他的手背,狠狠一用劲,将他的手地从我的肩膀上硬生生地扯下来。
奕槿蓦然一惊,我已是踉跄着从床榻上翻身滚下,发髻间数枝红珊瑚猫眼簪子褪落,我从地上撑起身体时,有一支就压在手掌下,纹路切割分明的宝石硌得肌肤钻心的疼痛。
“我不是在跟你生气!我再说一次,放我出宫!”我颤巍巍从地上自行站起来,纤细柔弱的身子根本站不稳,“碰”地钝重的响动,就朝后撞在妆台上,撞得上面摆放的物什一阵些微的磕碰。我瞥过眼,正好看到昨日刚刚从内务府送来的珠冠凤裳,以端正合宜的姿态整齐地放在一张红木透雕云刻盘子中。
通体纯金的凤冠雕琢赤金凤凰之数五,两侧略小各二,正中平展开纤丝镂空金缕凤,凤口中衔落三串细细米珠流苏,三颗硕大的南浦珍珠坠角,中间那颗足有鸽卵大小,光华温润,直可鉴人,凤冠以明珠翠玉作底,其后紫金镶玉穗垂下累累珠络。大袖的正红色百凤礼服拖摆至地,璨壤夺目的金线绣成极长的风凰图案,凤首自胸前越肩一直至群裾后摆,迤逦地散开银紫交织赤金的十二尾羽翎。七彩丝线织就华章,而纤毫之处,一翎一羽,那凤凰无不鲜亮生动得就像是要活过来。凤尾十二之数,后宫之中唯有皇后之尊独享。
这些都还是圣旨颁布后,内务府在近期内匆忙地赶制出来,阖府宫人接连半月的日夜不休。宫中并非就没有以前皇后留下昀衣冠,而是奕槿亲自下令,定是要为我量身裁作,所用到的东西一色都要全新,绝不能拿先前的旧物改制一番来搪塞。
想来真是无尚的荣耀啊!我长吸口气,直觉得阴寒如刃径直地逼近心腑。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三年来朝朝暮暮的相对,我对他应是极是熟悉,此时却是陌生而遥远。今日若不是端雩公主在情绪失控之下,贸然说出真相,我还是被蒙在鼓里,愚蠢得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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