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朱红填漆盘中拿起两只精致冰瓷茶盏,一线腾腾清流溅冰盏,我将两杯茶递到她们手中,姽婳将军是与我在伏眠最亲近的人,我奉茶她们相觑一眼,倒也安然接受。
“你们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们了。”我清雅箕道
扶乩眼光掠过地图道:“琅嬛,北奴世代的王陵在覃积山北面五峰之一的绛华峰处,若从狄那城进入是一百二十里路程,若绕到边境柯尔进入是一百四十里路程。”
我指尖轻触着细润的冰瓷,“两条路都根难吗?”
“看来根难。”刃雪拖长声音道,“当前坐镇狄那城的是貔貅将军翁戌赤璋,坐镇柯尔的是他儿子翁戌摩珂。全权仰仗着老丈人和大舅子,现任北奴王看来平庸得很,还不及他父兄一分。”
我抿了口茶水,眼光澹澹地落在柯尔的位置
扶乩看着我,沉下声息说道“这些日子看下来,琅嬛你似乎无意打仗。”
“本就无意。”我说道,“不过仅是凭若为胤朝盟军的身份,为深入北奴借个名头罢了。”
帐中煌煌明亮的灯柱忽地拂动,在我眼眸中在落入飘摇不定的光影。手臂搭在冷香术的桌案上流泻而下的云色衣袖上若隐若现银丝刺绣,光泽沁冷索美。
“琅嬛,你是铁了心要拿回夫人的骨灰?”扶乩问道
我沉沉叹息一声,心口却蔓延开一阵郁痛,她死后六年,六年了封闭在那阴冷幽冽、暗无天日的王陵中,生既不自由,死也要被禁锢。不由间唇角染了一抹冷寂的箕意,耶历歌珞这样做又算什么,杀了她又视如至宝地供奉着她的骨灰,是显示自己无情中的多情?可是她呢,非妻非妾地与他同葬,又要她情何以堪。
“是的。”我垂下眼眸道。
扶乩与刃雪神色凝重,面容如月霜华,齐声道;“姽婳愿意全力相助圣女,迎回夫人。”
“那么圣女打算怎么做?”扶乩问道,“已经在狄耶城外耗那么久了。”
我微扬下颚看向刃雪,“你说应该怎么做?”姽婳将军中刃雪年纪最小,但却对行军用兵之道最为谙熟,姥姥在世时曾对她嘉言称赞。
刃雪略略思虑,口齿清楚地说道“我建议圣女放弃狄那城,转攻柯尔。”
我此时并无表态,示意她往下说,“狄那城之围从去岁到现在将近半年,可是眼下气候回暖,胤军渐得天时,并无撤退的意思。北奴军队主力大多转移到狄那城附近一带。柯尔的防守不会很严密,而且翁成家的长公子摩珂是性情暴戾之人,其谋略远不如他狐狸一样刁滑的老爹,强攻也好,智取也罢,对付他应该不会很难。”
我应允地点头,密谈片刻后,刃雪和扶乩都退了出去。我用银剔子心不在焉地将灯芯挑亮,反复思虑之后,我披上件皮毛密实狐裘向奕析那里走去。……
轩彰七年五月二十一日,我与奕析在龙吟台别过,为r不引起北奴暗探注目。发现我们用意而加固柯尔的防守,我只偕同四名姽婳将军回国,在伏眠重发兵力开往柯尔。
轩彰七年五月二十四日,伏眠军队抵达柯尔。
轩彰七年六月十九日,柯尔失守,翁戌摩珂带残兵撤回鄢都。
轩彰七年八月初六,僵持了九月之久的狄耶城攻破。
轩彰七年八月下旬,边境四处流传着貔貅将军翁戌赤璋战死身亡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但时间北奴人心惶惶。
轩彰七年九月初,老北奴王耶历歌珞,退位蛰居六年后再度复出,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废除了其子耶历弘的王位,将其幽禁别宫。他则重登大宝统治北奴,并且任命回鄢都勤王的翁戌摩珂为上将军,接替其父的位置。
轩彰七年九月中旬,耶历歌珞下令退守到擎帘峰、落铁峰、绛华峰一带,并控制邱鹿原,凭险峻独特的地势形成一面坚不可摧的屏障,鄢都及周遭诸城固若金汤,从此,胤军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无法再行进半寸。
日子已迫近十月底,又是一年冬季来临。天际黛云低垂时,鹰隼振翅在原野上盘旋哀号,渐渐地有一场一场的雪花飘下来,枯黄连天的衰草蒙上一层斑驳的白色。不等来日,极目望去又是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的景象。
我和奕析在柯尔北侧弥杉一带会台,几月不见他看起来清矍很多。我刻意地回避着不说话,几日下来相处冷淡。
瀚海丈冰,愁云惨凝。
我坐在暖帐中闲闲翻着一本《武纬》其四,与我在颜府上看过的只字不差,不禁佩服妈妈博闻强识,过目不忘,时隔多年后还能将风祗中的典籍完整地默写出来。姽婳立侍在我身边。帐内悄然,唯有架起火盐中红焰“滋滋”爆鸣。
须臾,伏眠士卒推搡着三名五花大绑的人进帐来,我神色淡漠地扫过他们一眼,这三人就是我费了不少周折后才在弥杉捕获的,参与修葺设计北奴王陵的工匠。
其中有两人面容黧黑,身形瘦削,垂头跪在地上不发一声。还有一人生得体格魁梧,狮眠虎鼻一双凶光暴露的狮环眼直指盯着我,嘴中不时地吐出难以入耳的秽语,被反绑着还不安分地扭动两个士卒一左一右发大力气才制住他。
元君的性子哪里是按捺得住的,右灵活手轻翻,一道流光般的白绫在手掌f飞出,“啪”像是掴耳光一样在那人脸上狠狠抽了一汜,那蛮子被打得一时愣住,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若无物的白绫在人体真气的驱使下,抽下来就像有形的手掌那般有力。
我轻轻“咳”了一声,元君才把飞到半空的第二记耳光收丁回来,神色中带着三分不情愿一旁丹姬柔艳地嗤笑道:“元君,你以往可都是抽双响,今天变单鸣了。”
元君哂笑,轻蔑地横了丹姬一眼。
对于姽婳之间存在的冷嘲热讽,我见得多了,只要不起内讧我就装看不见。我优雅地将《武纬》放下,细眯着双眸打量他们,半刻后才轻柔地启唇问道:“你们都是北人吗?”声音柔曼委婉,如风过浮冰般悦耳,让人嗅不出一分危险藏在里面。
“还是胤人?”我神色澹澹看着地下跪着的三人,皆是沉默不语,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北人还是胤人?”我容色依然平静地问道,话中却隐隐透出压迫那两个黑瘦的入伏在地上,跟蚊子叫一样地说道:“我们是居住北地的胤人。”
我神色柔和地一笑,面七覆着的轻薄鲛纱,随着如兰香暗涌的呼吸微微浮动,我说道:“很好我也曾是胤人。”
这时那生相粗犷的男人困兽般地吼了一声,惊得押着他的两名士卒差点趔趄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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