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树底下的枝丫本就不高,小灯笼似的海棠果儿再一压,比几个姑娘还矮,正合适采摘。
月檀叮嘱道:“咱们可不是要薅秃了这树,只挑着那些长成一窝的摘了就够了,也不许把篮子挂在树上,防止一会儿盛了果子,把枝丫压断。”
岳嬷嬷使人抬出一张矮桌,放在树下,笑道:“把小花篮子都放在这儿吧,各人认准自己的篮子,谁摘得最少,就罚她不许喝果子酒。”
月檀顿时笑道:“这法子好,就怕大家摘不够,这树明儿不能看了。”
说罢,大家就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枝丫,开始采摘起来。
岳嬷嬷看着,深深觉得,这人的性情不同,从摘果子上就能看出来。
燕意四平八稳,摘过去的枝丫上剩的果子整整齐齐,跟兵丁受阅似的。
柳意心思细腻,只把自己觉得不好看的果子剪掉,剩下的小红果疏密有致。
剑意性子爽利,直接选了最密集那一窝果子剪了个干干净净。
琴意最会讨巧,摘得都是枝丫上最大最好的果子。
再看月檀,只见她躲得最远,只管认真的摘果子,篮子都已经半满了。
“县主真是来摘果子的,怕是忘了别的。”岳嬷嬷忍着笑说道。
月檀当然是来摘果子的,她不仅围着树摘,还用钩子将高些儿的枝丫勾下来,叫人帮忙拉着,方便摘下来。
岳嬷嬷见摘得已经差不多了,就连忙喊停:“够了够了,这些尽够了,都回去歇会儿去吧。”
月檀意犹未尽,便拿了一个晒药的圆簸箕出来,拉着燕意往花园的另一侧走去,“我们去摘秋菊,你们去把这些海棠果子洗干净了,沥净水,在竹席子上阴干就可。”
大花园里的秋菊开得正好,月檀却发现靠里面的几株名贵秋菊,如泥金九连环、太真含笑、汴梁绿翠上头都有被掐去的痕迹。
她心想:若是丫头媳妇爱美摘花带,也不至于冒着弄脏绣鞋的险,走进里头去摘吧。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两个眼生的婆子赶上来,远远的就喊:“谁在那里?王爷的花园子也敢撒野!”
两个婆子气喘吁吁地停下,看见那一篮子的海棠果,立刻急了眼,凶神恶煞的就骂:“哪个轻狂小妇养的!乱摘乱采的不说,你们还偷上了!”
月檀心里就有数了,只觉得好笑,说得好像这花园子是她家的似的。
“你们是哪个?嘴里放干净些!我们摘花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少在这里充大,吆三喝四的!”燕意立刻喷了回去。
这两人是姑嫂,骂人的这个姓何,另一个是她的小姑子。
她们都不是在府里当差的,只因这个何嫂子有个亲姐妹,谋了郡主崔曜莹院子小厨房的差事,她们便借着势,偷着在府里横行肆意。
这姑嫂两个听说大花园里花儿极好,还有人偷摘来卖,便也动了心思,每日趁着人少时进来偷花,这样连续半个月,果真赚了不少,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
俩人今早才折了几枝,听见有人过来,赶紧慌忙的躲起来,一看月檀俩人也来摘花,还是抬着簸箕来的,便琢磨着是和她俩一样,都是来偷花的。
她俩生怕月檀两个把她们看重的那几只贵重的摘了,这才乍着胆子,虚张声势的叫骂起来,想着能把这两个不经事的丫鬟吓走。
如今,见燕意声势强硬,自己先气弱了,扭身就要走。
月檀说:“站住,你们是哪个屋里当差的,我怎么没见过?”
何嫂子这才看清楚眼前这姑娘,她虽然穿的素净,但衣服料子就是卖了她家都买不起,头上、手腕上带的也是镶珠嵌玉的。
她当下便怕了,嗫嚅道:“府里上下几百口子人,姑娘哪里都能认识?我们原是不识泰山,老眼昏花没看清……这就走,这就走。”
这下就连燕意都疑惑了:“你们不认得我们……姑娘?”
话到嘴边,她把“县主”两个字隐了下来。
此时她也听出来了,当初月檀进府的时候,可是全府的下人都来见过主子的,这俩婆子却都不认识月檀,可见是外头的人了。
俩人这时候也察觉出月檀可能不是哪个房里得宠大丫鬟,而是府里正经的姑娘,也不要藏在树后头的花儿了,撒腿就要跑。
月檀冷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二位想想,我只要一喊,你们能跑出去多远?况且闹大了,也不好收场。你们只说清楚自己是哪家的,是谁把你们带进府的?”
何嫂子俩人不敢跑,只能站在那里哀求道:“姑娘,行行好,我寡妇失业,没个差使,才不认得姑娘。纵使不认得姑娘,也犯不着什么罪过,姑娘这样作妖,别人知道了还说姑娘拿大,欺负老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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