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夜里,刚过三鼓,英国公府内众人睡意才蒙,就听见外面传出云板,连扣了四下,正是丧音,将所有人惊醒,一时人心惶惶,惊疑不已。
钦天监阴阳司择日,停灵七日之后,开丧送讣闻,国公府请了五十个高僧,五十位全真道士,准备做七日法事,之后就寄灵到寺里,再扶灵回老家。
等丧事办完之后,大爷李煜正式向圣上递了申请,按例承袭了英国公的爵位,只是到了他这一代,一等国公的爵位便降级成了二等郡公的爵位。
新上任的英郡公府老爷李煜点的这第一把火,便是正式分家,将弟弟李焕赶出郡公府,放在牌面上的理由,便是六少爷李洞将自己的亲祖父气死。
“老六惹的祸,这后果便只能由弟弟弟妹你们俩替他承担了。”新上任的英郡公夫人郑氏跪在灵前,对着失魂落魄的二太太周氏,扬眉吐气的说道。
“嫂子,不是……”二太太挤出笑容,想要否认老六在这其中的“功劳”,却见郑氏在一旁摇手道:“当然了,外头有你大哥呢,总不会真的叫人说是老六气死了老国公。”
这是在威胁了,只怕她敢说个不字,对管家权虎视眈眈了许多年的郑氏便要发难,二太太忍了忍,方才低头道:“知道了。”
大太太怜惜地摸了摸身上郡公夫人的朝服,淡淡挑眉道:“至于如何分家,等族老们来了自然就见分晓了,该是你们的,不会亏待了你们,你放心吧。”
“嫂子行事向来妥帖,谁还不放心呢?”二太太扯着唇角,勉强抚掌笑道。
如此,不过半个月,二爷李焕便正式从英郡公府上搬了出来,纵然老夫人舍不得四少爷李渤,却也无能为力,李焕一家人不得不落脚到了西城的一处五进院子里。
因为李景明也需要守孝一年,之前得到的吏部侍郎职位只能暂时搁置,因此院子大门前只能挂个“李府”的牌匾。
五进院子的地方实在不大,新上任的老爷李焕和夫人周氏住在主院的正房,柳姨娘只能屈居在主院的侧房,李涓也失去了独立院子的权利,住在正房的后院。
李渤从国公府四少爷变成了李府的嫡长子渤二爷,四少奶奶郑氏也改了称呼为二太太,再加上通房丫鬟烟柳,大房这几口人占据了除正房外最大的院子。
原来的七少爷李滨成了滨四爷,虽然年龄最小,却是唯二的嫡子,便带着唯一的姨娘韩婴娘,住在了第二大的院子。
气死了老英国公的六少爷李洞成了洞三爷,和三太太刘氏被默认驱逐到府里最偏远的小院子里,每日带着他的“真爱”躲在房里,也不出去花天酒地了。
李景明则成了李府的清大爷,住在中等条件的小院子里。
搬家的那一天,他看着眼前的比擎苍院小了很多的“小擎苍院”,侧头对月檀轻声说:“放心,住不了多久。”
事实上,李景明从不说大话,果然没到半个月,他们就搬出了这个小院子,只是能够搬出去的起因,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这个起因就要从李焕说起。
他自打卸了职,便越来越颓废,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因为父母俱在,还有所顾忌,自打出了国公府,就如同释放了天性一般,每日流连于女色,不可自拔。
如今再看李焕和李洞,旁人都只能说一句:不愧是父子俩。
七月初七这天,正赶上月檀的生日。
她一大清早起来,便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睁开眼,便见李景明不知何时已经起了,正拿着红木雕花的食盒往外摆东西,听到动静,见月檀醒来了,便笑道:“醒得正好,过来把东西吃了。”
“吃什么?”月檀瞟了一眼桌上的青花瓷海碗,平日只有盛汤的时候才会用这么大的碗。
“过来看看。”李景明摸了摸鼻子,说道。
月檀摸索出衣裳,躲在帷幕内穿好,这才走出来。
这小院子的面积太小,根本住不开,下人们都是挤在一起睡的,李景明舍不得月檀委屈,便将她挪到了正房的小侧间里,总算是有张独属于自己的床。
但坏处就是,男女之间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李景明把银筷塞到她的手里:“吃。”
月檀定睛一看,发现海碗装的是一碗粗细不齐,勉强连成一条的面条,她抬眼看向反常的李景明,思索了片刻,迟疑道:“这是你做的?”
李景明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嘴角勾了勾:“不然呢?吃就是了,那么多废话。”
月檀没有再多话,抄起面就吃了起来。
长寿面是一根连成一碗,面越长越好,要是厨子做的细面,月檀就是吃一碗也吃得了,但李景明不是当厨子的料,面搓得太扎实,粗粗的一根,她吃了一半就实在塞不下了。
李景明在一旁盯着:“你要是敢咬断,我让厨房再给你备十碗。”
长寿面不能咬断,不然不吉利。
月檀仰着头,无奈地看着李景明,嘴里含着面不能说话,眼神却楚楚可怜的,仿佛写了千言万语。
两人对视半晌,李景明低头从她嘴边接过了面,把剩下的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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