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李湲和二姑娘就差了不到一岁,同为大房庶出女,但姨娘不在身边的她,处境就难了许多,平日里最会奉承人,轻易不肯得罪任何一个,哪怕只是个丫鬟。
她第一个将月檀搀起,语气十足的亲近,含笑说道:“既是三堂兄处的姐姐,快不必如此多礼。”
见三姑娘如此没有主子的架子,站在一旁的一名身穿大红底牡丹刺绣缎面衣裳的女孩儿,目中便露出了几分讥讽。
如果是老夫人或两位太太处的丫鬟,他们这些少爷姑娘遇上了,称呼一声姐姐,态度礼遇些也就罢了,一个庶子身边的丫鬟,也值得她们如此重视?
果然,有了做妾氏的亲娘,自己都不敢拿自己当主子。
月檀见女孩儿情绪如此外露,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恐怕李景明在她心里的位置也有限,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恐怕这个就是四姑娘李涓了,身为二太太的嫡出女,自然看不上庶出的三少爷,并别提她这个庶出兄长的丫鬟了。
三姑娘听到了四姑娘的冷哼,却只做不闻。
她虽然和这位三堂兄不太熟悉,但她的同母兄长二少爷李溶却很是崇拜三堂兄,曾多次向她提起过三堂兄在府外的生意和名声。
今日,她不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奉承三堂兄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她越发和颜悦色起来。
“听说,前几天三堂兄身上不爽快,我这个做妹妹的有心去探望,却又担心打扰了三堂兄的清静,便劳累这位姐姐多照顾了。”
一边说,一边自手腕上撸下一串琥珀连青金石的手串,亲自套上月檀的手腕。
“这如何使得?”月檀见手串上的琥珀晶莹剔透,青金石颜色浓艳,显然是上品的首饰,连忙推却:“姑娘赏的太贵重了,服侍少爷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三姐姐,你看着这丫头还不领你的情呢。”三姑娘阴阳怪气地插话,“人家主子手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肯定看不上你的手串。”
她上下打量了下月檀身上的衣裳,目中难掩怨愤,冷笑一声:“到底是人家心尖上的人儿,瞧瞧这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子呢。”
“四妹妹!”二姑娘本在作壁上观,见四姑娘越说越不像话,转头叱道:“好好喝你的茶吧,不然下一次又在人家面前露了丑,又要哭鼻子了。”
四妹妹有二太太这个亲娘撑腰,自然可以不把三堂兄放在眼里,但三堂兄知道自家丫鬟被人欺负了,她都没有试图阻止过,恐怕她求的事儿就要黄了。
二姑娘和李景明交往颇多,很清楚自家三堂兄那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护短脾气。
但这句话却刚好捅了四姑娘的肺管子,她涨红了脸,倔强的不肯放过:“本来就是!你看她穿的衣裳料子,你们几个谁能当日常衣裳穿的?”
四姑娘一句话,不仅得罪了自家两个姐姐,就连两个客居在府上的表姑娘都没有放过。
在大户人家里,得势的奴才本就比不得势的主子还要风光,但大家私下清楚是一回事儿,放在台面上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吴嫦天生性格软,脾气好,又是因为父母双亡才被接到府里照顾的,底气不足,自然不敢说话。
但另一位表姑娘韩婴娘却不同了,她是二太太娘家姐姐的爱女,家境不俗,家资颇厚,只因生性不爱华贵,便也被四姑娘归到了寒酸的群体里,不免有些气闷。
韩婴娘坐在一旁慢慢品茶,姿态雍容的调侃道:“四妹妹若是不服,不如多去看望三表哥几次,三表哥必不会吝啬好东西的!”
“他若是知礼,就该将手里的好东西先送给我挑选,难道还要我一个嫡出的去恭维他一个庶出?”
四姑娘一脸的刻薄,一句话再度得罪了自家两个姐姐。
二姑娘简直要被气笑了。
庶出比不上嫡女?那四妹妹就别眼馋三堂兄的好东西啊?
平日里,四妹妹就爱仗着嫡出身份,对三堂兄不恭敬,还期盼着人家不要脸面的追着奉承你?这样性格的女孩,竟也是她的妹妹?
三姑娘更是觉得脸烧得慌!
她不就是一个庶出的去恭维四妹妹这个嫡出的吗?原来四妹妹平日里就是如此看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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