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光阴,她并非没有朋友,只是她忙着追求那些看着华丽美好、实则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就算遍体鳞伤也毫无悔意,应了一句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忙着追逐日月,我所见皆是你。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不清楚那人的年纪,只知道他比她矮,便是阿弟。阿弟很黏人,就算她口出恶言,他依旧笑得灿烂,每日跟在身后。
他衣着破旧,且从不洗涑,身上味道可想而知,她以为她交不到朋友的原因是他,之后便与他渐行渐远。
他也真是傻得可以,她对他那般冷漠,他应该放任她不管,也不至于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旁人的厌弃、嫌恶,她全然无视,单纯地以为真有机会可以融入,当有选择的时候她当然紧紧抓住。她听从他们的“建议”,进山抓虫。
山里的危险她如何不知,所以只在外围寻找,计划着找不到再深入,等她饿极回破屋子的时候,老头忽然而来的一巴掌打懵了她,原来是阿弟进山寻她,被毒蛇咬伤,他们根本筹不到足够的钱去买药。
阿弟最后死了!他临死前还拉着她的手,迷迷糊糊说出一句让她一辈子也没办法忘怀的话。
别怕!阿兄在!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人骗她进山只是嫌她烦!她恨他们,更恨她自己。之后,她再也没有去寻那些人,只安安分分乞讨,随之而来的便是灾年。
女子的眼眶已经湿润,她恍惚看见记忆中的那张笑脸:满脸污垢,眼睛却格外清润明亮。
“阿娴!”
一声声欢快的童声响在耳边,带着别样的诱惑,让她越发萎靡混沌。
浑身突然一震,女子睁开困倦的双眼,看着旭日东升,神清目明。
生若浮萍,也应灿如春花!她所求甚大,路漫漫其修远兮,怎能埋身此处!
回头望去,不见城楼,亦不见追兵,女子的心一松,面上浮起笑意,可马上又被痛意打散。
她可给那些马匹用了一点好药,此时站得起来就算她输。
循着大道一路而行,女子抽空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一路颠簸,他面色绯红,浑身冒汗,嘴里发出低哑的絮语,不曾停歇。
“昨夜瞧你也不是一个多话之人,怎么现今絮絮叨叨个不停?”女子小声发问,手摸上孩子的额头,只一下,烫得她心惊,她面露着急,声线有些颤抖,“哎!你别死啊,可一定要撑住啊!”
说着,她不管身上的疼痛,手掌更加用力地拍打马臀,那气力是疼得马儿前蹄跃起,骤然加速。
如此不过片刻,暗处袭来数箭,女子抱着孩子,旋身下马,一一躲过,最后单膝砸地,喘着粗气,她脊背直挺,冷静地观察四周。
汗液浸湿青丝,粘在她的脸上,泛白的容色遮不住她眼底的坚毅。
“躲着放暗箭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一战!”
话音未落,道路两侧的林中跃出来数人,手中大刀闪着明晃晃的光。
她如今身受重伤,恐怕无法与他们一战。
女子看向被褥中的孩子!
虽不清楚裴园究竟因何折磨这孩子,可有此手段绝非善类,她被抓还可以再想办法,可孩子怎么办?
不管了,什么都要试试!
“你们捆我来此是因为玄锋,我告诉你们它的消息,只求能买我二人的性命。”女子将孩子放下,慢慢站起来,她双腿打颤,声音也是可听见的虚弱。
蒙面人不答,只持刀攻向女子,招式以牵制为主,并未伤及她的性命。
女子一眼便明白他的目的,回头一看,只见有人已经挥刀砍向孩子,女子手上蓄力一击,紧接着拉起被褥的一角,将其展开,甩向他们,她则将孩子拉向怀中,同时拔出身后的羽箭,趁他们扫来被褥时射向那二人。
此举虽取了那二人性命,也让她更加乏力虚弱。
身后另一刀砍来,她立马做出反应,可身体还是慢了一步,手臂被刀刃划伤。
女子脸色更加苍白,疲累虚弱的身体完全跟不上她的反应,她遍体鳞伤,直至双腿真的发软,欲栽倒在地。
没有力气了!
女子喘着粗气,孩子自她怀中滑落摔在地上。
走到今天,她不能输,不许…
女子似是极累,她闭上双眼,双腿猛然跪地,全身瘫软,脑袋低垂,恍惚已经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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