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充仪已经是一点就通的了,拿子虚乌有的话来挑唆,这种事昭充仪已经十分熟稔,几乎是信手拈来,她立时一笑:“嫔妾明白了。”
盛妃的眼睛很美,微微斜向昭充仪,倒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说起你,不给自己打算、打算么?恪贵妃应该不反对你有子吧?”
到底是年轻些,谈起孩子的时,昭充仪还是红了脸:“确实是没拦着,只是还没到那个时机罢了。”
“你若想要坐胎药,本宫这儿是有的,你拿去用就是了。”盛妃不等昭充仪说话,就叫婵杏去拿过来那方子。过了片刻,婵杏毕恭毕敬地捧着一张单子过来了。
昭充仪接过一瞧,倒也看不出个门道。盛妃呵呵一笑:“本宫是不会害你的,害了你,对本宫何益?”
被盛妃点破了心底的怀疑,昭充仪更是臊红了脸,如坐针毡:“嫔妾绝没有这个意思。”
盛妃一扬脸:“你若不放心,拿去叫个太医看看就是了,这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好了,你也别待得太久,仔细被人察觉,快回去吧。”
自从再勋身边的人被淘换成御前的人之后,昭充仪也难以找到合适的时机过去。她好来细细摸索了,发现再勋在南书房用午膳这一段空闲是最佳的时机。一则陪同再勋前去南书房的还是从前的旧人,没有御前的人跟着;二则,再阳亦在南书房,正好能故意让他听见。
这日昭充仪备好了糕点,叫秀倩特点查探清楚了,趁着午膳的空档,往南书房来。南书房伺候再勋的小厮认得昭充仪,知道她是恪贵妃的侄女儿,也是得再勋敬称一声“表姐”的人,于是没多大阻拦,只教昭充仪注意时候,别耽搁了就好。
再勋见昭充仪来,也是高兴,忙问他母妃怎样,过得好不好之类。昭充仪见他这样关心恪贵妃,心内一动,原来有一个孩子是这样的感觉么?永远有一个人关心你,敬爱你,体贴你好不好。
她目光一动,出人意料地用极温儒的口吻一一回答了再勋,再勋如释重负地一笑:“母妃没事也就好了,我就怕她因为担心我而误了自己。我不敢在功课上掉以轻心,只得埋头学习,才能不总想着母妃的事。”
昭充仪噙笑颔首,秀倩见快到了再阳同再枫路过的时候了,于是赶紧拿手肘杵了昭充仪一下,提醒她别忘了时机。
她这才恍然回神,微微以目示意,再勋怔了怔,才叫随身的小厮同秀倩都退下去。等他们走了,昭充仪才说:“就连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来的,只能趁着皇上不注意,偶然来一次。看看你怎样,回去也好叫姨母安心。”她叹口气,语重心长的,“你称我一声表姐。可知你没有仗着皇子的身份而轻视我,把我当一家人了,我心里是高兴的。所以才一直推心置腹地和你说一些话。”
外头传来轻密的两声咳嗽,这是秀倩在提醒昭充仪,再阳他们要过来了。秀倩见再阳他们临近,提醒了之后,就扯了那小厮旁处去了,好叫再阳听着。
昭充仪便以恰到好处的声量,同再勋说:“我的好表弟,你一定要争气。你绝不能输了二皇子他们,知道么?”她刻意拿捏出一幅哀叹的表情,凄凄道,“你别看现在郑家风光,其实这都是虚的,你母亲到底身在明城之内,捞不着多少好。还得全看你的才行,你是姨母的依靠了。不论是你的定城姐姐还是寿城妹妹,将来下嫁,也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你要是不争气,被二皇子他们压了去,将来你母亲怎么会过得好?就论现在,德妃仗着身娇体弱,就哄得皇上对她言听计从,你母亲背地里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委屈。她是为了你,才忍辱负重的!”
再勋听到恪贵妃受委屈,又有从前的旧怨堆积,一下子爆发出来,震声道:“表姐,不必你说,不论是二哥还是德妃,我都不会要他们好过的!我也就罢了,但母亲生我养我一场,我不能任由她受委屈!德妃,我会叫她全部偿还回来!”
这一席愤恨之词,被路过的再阳和再枫听了个全部。因门口没人守着,他二人路过时又听到昭充仪谈到了“德妃”、“未央宫”的字眼,才留了个心眼,驻足偷听的。
再阳和再枫不出意外,皆是表情沉重、心里各有心思。因怕来人会发现,二人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走回再阳上学的轩阁。
再阳的脸色沉得可怕,再枫也一改往日明朗如阳的样子,默了良久,才说:“德娘娘不是那样的人,你我都明白,但现在和再勋已经是说不通了的。这昭娘娘,生得同德娘娘那样像,心思却如此歹毒,颠倒黑白。”
“现在论昭充仪干什么。”再阳脸色一沉,“你和我都知道昭充仪在颠倒黑白,但对再勋而言,他只会信她的,不会来理论我们。看他现在的样子,可见是积怨已深了。”
再枫心思到底良善些,还是犹豫:“不如好言劝解一下,再勋到底是我们的亲兄弟,亲疏有别的。”
“我不会允许有人想要伤害我母妃的。”再阳抬起眼睛,“就算他是我的四弟。”他扶桌而坐,“说理么?听他的话,他对母妃的不满看来不是今日才有的,而是根深蒂固的。你我去说,只不过是火上浇油。而且今天一席话还是我们偶然听见的,听不见的时候呢?谁知道他们谋算着什么东西。”
再枫在他对面坐下:“是。”他的目光也阴沉而坚定下来,“四弟有句话,我倒是认同的。”他同再阳双目相对,看来彼此心里都明白,“我怎样都不要紧,但是不能让德娘娘受苦了。再勋现在或许不一定能做得了什么,但是假以时日,可就未必了。”
其实他有点心有余悸,要是他们没有听见,岂不全没有防备?甚至还妄想着能有一日,同再勋和睦相处。
再阳似乎陷入到深重的思索中去,就是再枫,也很少看到他这样阴沉而郑重的表情。相对沉默了许久,快过了休息的时候,祺瑞默默在外头提醒了一句。这才把再阳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再枫看他眼里重新泛起光芒,知道他一定有了主意,于是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着你。哪怕是拿我的性命,我也不说一个‘不’字。”
再阳呵的一笑:“我要皇兄的性命做什么,我们还要做一辈子兄弟呢。”
再枫一拍他的肩:“走吧,该去了,下了学再一道去骑马。”
这边平静无波地到了十一月,韩容华平安地诞下了九皇子,九皇子白壮可爱,生得十分讨喜,徽予亲自从内务府挑的几个名字里,为他挑了一个名字为再岭;并晋了韩容华为玲婕妤。
玲婕妤也算有良心,原先和姝贵嫔商议好的,她也不好食言,一同商议之下,便将再岭交由了姝贵嫔抚养。姝贵嫔一直温柔体贴,徽予对她也是有情分在的,趁着此时,把她晋为了姝修容,也算全了她多年妥帖伺候的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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