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韫姜闲来无事挑了花样子来给徽予缝香囊。
愈宁在一旁拨了银簪剃了灯芯,灯火闪烁跳跃,燃得愈发璀璨。
愈宁见韫姜缝得仔细,恐伤了眼,遂柔声劝道:“娘娘,仔细眼睛。灯火暧—昧,恐伤玉目,您还是放着明日再缝罢。”
韫姜伸手揾了揾眼,笑道:“本宫是想着还差几针就能好了,索性就缝完它罢。”
愈宁凑近了细细打量,赞誉道:“娘娘的女红,在明城千万女子中亦能数一数二的。这飞龙戏珠绣得是活灵—活现,那紫气东来,祥云如意,都是精巧大方,别致非常。”
韫姜垂首羞赧一笑,她修长的玉指轻轻拂过金龙驾雾,道:“姑姑何必如此夸赞本宫。姑姑的女红方是一绝,本宫的不过是雕虫小技,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她看着飞龙,似就映出了徽予清癯俊朗的面容,“本宫只是想着要献给皇上,就得仔细着缝绣才是。”
“是甚么要献给朕?朕倒想先瞧一瞧。”一个低沉却稳健的声音自琉璃珠帘后传来。
韫姜闻声惊了一跳,循声望去,但见了一人身着一袭藏蓝暗花麒麟纹袍子并一玄色下裳隐在博物架后,极是气宇轩昂,亭亭玉立。
韫姜惊喜道:“皇上怎么来了?”愈宁见状,行了一礼后便悄然离去。
徽予温和笑道:“自然是想见你。”
韫姜嗔怪道:“怎么予郎来都不爱着人通报,就想着看臣妾笑话么?”
徽予发笑,捏了捏韫姜丝绢似的玉靥,道:“朕这点小心思都叫你看破了。”他收回手来,噙笑道,“适才说甚么要献给朕?朕倒想先睹为快。”
韫姜踌躇了会儿,方把那香囊取出来递与徽予道:“是这枚香囊。臣妾上回瞧见予郎腰上系的那枚都旧了,故而就自作主张地缝制了一枚。予郎瞧瞧喜欢不喜欢,哪里不合心意了臣妾挑了再改。”
徽予一壁寻座坐下,一壁接过细细看了看,不禁笑道:“姜儿做的香囊,漫说手艺,这份心意才是弥足珍贵。”
韫姜盈然而笑,并不愠怒:“予郎这是拐着弯儿说臣妾手艺不好,倒还诓我说心意方是珍宝。”
徽予看着韫姜眼底潋滟的一方勾人秋水,禁不住浮出了温润如玉的笑:“朕是夸你既手巧又心灵。你倒还不领情。”他含笑看着那枚香囊,“做得很好,朕很喜欢。”
韫姜取回香囊,又理了理丝线道:“还未缝好,只要予郎不吵着臣妾,今夜就能缝罢。可予郎要恼了臣妾,臣妾就罢—工不缝了。”
徽予发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这矫情的小女儿家,尽来赖朕了。”
韫姜一努嘴,尽显娇意。她顺手从桌上取过一卷诗集递给徽予道:“可予郎还是得顺着臣妾这矫情的小女儿家,是不是?”
徽予不住地颔首,笑得十分开怀。
又增了一盏红烛,韫姜绾过垂下的碎发,以一方精巧细致的白玉梨花簪松松定住。清丽纯洁的梨花,衬得韫姜油光水滑的青丝如泻下的墨瀑。她安和恬静地坐着,仔细地缝着香囊。徽予看着暧—昧摇曳的烛火照映下的韫姜丰神冶丽的侧脸,看着她认真含情的瞳,竟不觉看痴了。
缝罢,韫姜欲抬头向徽予邀功,却正正迎上了徽予含情脉脉如一潭净水的目光。她羞得掌不住嫣然一笑,唤道:“予郎。”
徽予怔得一晃神,急忙敛回目光来,脸却飞红了。他面含酡红,接过那香囊,止不住赞好。
韫姜闲静如水,莞尔道:“里头的花瓣干,臣妾尚未想好配制着放些甚么。皇上想放些甚么?”
徽予心猿意马:“甚么都好,只要你喜欢。”
韫姜垂首勾唇,一壁又款款开口道:“臣妾私心想着,还想再给阳儿缝件袍子与外罩子。恰好阖宫大赏时臣妾得了几匹蜀锦,拿来做衣裳最好不过了。”徽予闻言微微颔首。
韫姜看着他,似漫不经心,却含着深意:“臣妾这几日偶感虚乏,头疾发作难安寝。臣妾思虑着该是处理六宫事宜力不从心的缘故。而且,事宜琐碎,臣妾腾不出空暇时候来缝制衣裳。臣妾愚钝,又不通世故,摄理六宫之权加身,倒像是一把枷锁似的。予郎依一回臣妾,许臣妾些闲暇时候罢。都说能者多劳,我这愚者多劳,岂不累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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