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咸福宫宫门,江鹤迎上来说:“启禀皇上,刚才静王府差人送了一对长白山野山参来,听说补身子最佳,可归脾、肺、心、肾经,大补元气,安神益智的。”
徽予不假思索:“那姜儿用了最好,快送了去未央宫。”说着不自觉就迈步去未央宫,“可带着吗?若没有就取了。”
江鹤跟上,笑嘻嘻说:“奴才私心想着可不是德妃娘娘用了最好吗?皇上心疼娘娘得紧,一定要送去未央宫的,所以刚听了消息,就忙教人取了来备着。”
徽予解颐,拿过他手中的拂尘敲了他的脑袋,笑道:“鬼灵精,谁准许你揣测朕的意思?”话里却没一丝要追究怪罪的意思。
江鹤不躲,伸手摸了摸脑袋,满面堆笑:“皇上教训的是。只是皇上对德妃娘娘的情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奴才心里门清呢。”
徽予笑着将佛尘掷向江鹤,负手身后,心情大好,踱步就往未央宫去。
君悦追上,道:“皇上,未央宫离得咸福宫远,不妨传了轿辇来得好。”他见徽予兴致勃勃没有要乘轿辇的意思,又怕徽予因此染了风寒,要遭慈宁宫太后训斥,于是劝,“皇上且看一路上大氅沾了寒气,一则有损龙体,二则近了德妃娘娘身,怕要不好呢。”
“这倒是。”徽予四下望了一圈,瞧不远不近处有歇脚处,于是说,“快传了,别耽搁。再打发人去未央宫传一声,只是一件,别叫她等急了,缓缓说,叫德妃切莫候在门口。若受了风,朕可再不去她未央宫里了。”
君悦听了不觉低头嗤笑一声,又怕惹恼了他,憋着笑说:“奴才谨记。”说罢了,一溜烟跑了。
江鹤则于一边伺候着徽予去歇脚的避风亭屋里坐了。
此屋乃先帝时所修,日常只有逛园子的嫔妃累了来稍坐片刻,一应物件备得并不齐全,椅子上的椅褡被靠只有三四成新的样子,却没积灰,可还能一用。
徽予随意拣了一个靠着窗棱子的地方坐了,本欲赏窗外纯明的雪景,却遥遥见了隐在一丛丛树桠子后陈旧寂寞的雨花阁。
那飞檐上的铃铛声在空寂中模糊不清地传来,比阒静无声更有惨意,仿佛一派热闹中萧索的孤者,反衬之下,愈发孤寂。
徽予眼中晦暗不明,江鹤知他在看雨花阁,却不敢则声。
徽予看了良久,回过头来,说:“韫姜跟朕说起过雨花阁那位的事罢。”
江鹤应声回答:“德妃娘娘心善,有日天极冷的时候,请过皇上的意,说想给雨花阁小主递些物什,皇上允了的。”
“哦……”徽予颔首,“韫姜是说过,朕记得当时天气极寒,她便说起雨花阁那位,那时朕与她聊得畅快,她又求告得殷切,朕就准了。”他拍了拍沾了雪的衣袍边角,掸掉了雪渍,露出银丝绣的灵鹤。
徽予佯装无意说:“别叫韫姜多操劳这些,你悄悄打发人日常送些去就成了。”
江鹤眼睛打了个转,心里门清,连声答应了,说:“奴才记下了。”揣着手,犹豫着怯怯说,“当日那事其实蹊跷,只是事涉昭章皇太后与德妃娘娘,雨花阁小主性子又烈,才……”说着闭了嘴,不敢说下去了。不见徽予愠怒,他这才松了口气。
徽予记得清欢的好,冷静下来回想当日,确实有冲动之处,只不知依清欢的性子,是否还肯示好。
胡乱想着,早有君悦过来等徽予上轿,徽予于是起身上了轿子一路逶迤平坦去了未央宫。
这般韫姜得了通传,知道徽予心疼自己心疼得紧,于是乖乖候在正殿明堂等徽予来。稍候片刻,又忍不住想出门去,陪着的御前小奴才霄华急忙要拦住:“娘娘使不得,若要这样,奴才可要遭了皇上和师傅骂了。”
韫姜朝着他恬静微笑:“不为难你就是了,瞧着你很年轻也眼生,是不是新到皇上跟前伺候的?”
“回德妃娘娘话,奴才是太后送到太平宫的,现在跟着江公公学着伺候皇上,一同的还有小城子,我们才到太平宫不过月余的。所以娘娘看着奴才眼生,不大认得。”霄华低头拱手回答。
韫姜听了,点头说:“应当的,皇上爱静,从前太平宫人少,现在事多,少不得要多些人手伺候。老些的奴才公公虽然稳重,却不敏捷机巧,不比你们这些年轻的灵清,记得牢办事快。只是你们还不稳重,诸事都要注意些。江鹤年纪不算大,办事却极其好的,你多多学着,以后或跟着皇上,或派送到哪宫里,总有你的好前程。”
霄华见韫姜温柔可亲,话也是贴心的,心中暖暖的,笑着答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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