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姜嗤的一笑,一双妙目中仿佛是一方星空一般闪烁着光芒:“予郎你吃醋了?”
徽予赧然侧首:“朕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怎会因此就吃醋。”韫姜笑盈盈地从食盒中取出红枣雪蛤来舀了一勺,一壁伸至徽予嘴畔:“好好好,予郎是圣明之君,天下之王。那吃了这碗红枣雪蛤可好?”
徽予解颐,他伸手抚抚韫姜光滑玉璧似的面庞,吃下那一口噙笑道:“朕都听姜儿的。”
韫姜看着徽予不由地发笑:“那以后不许不用早膳了。”
徽予也无可奈何:“烦心事太多,提不起兴致胃口来。这也没法。”话说罢,他瞧韫姜颇有些愠怒了,便又忙改口道,“朕下回用了就是。”韫姜这才满意莞尔,又取出了紫玉凉糕来陪着徽予用了糕点。
用罢了糕点,徽予只觉腹内有些积食,就携了韫姜一齐往御花园去散散心。
两人并肩走着,单随了几个随从侍婢。徽予与韫姜随心说着体己话,倒也十足安逸。两人言笑晏晏,恍如寻常夫妻人家。
“你们两个狐媚子,还敢来御花园么?也不怕腌臜了本小主的眼!”一个尖锐愤恨的女声从观湖亭周围处传来,打破了碧落下的一方宁静。
徽予厌恶地拧眉,牵了韫姜的素手循声寻去。两人隐在草丛之后,只见观湖亭前,一抹姜黄色的倩影并两位亭亭玉立的青莲色的窈窕身影。韫姜定睛细看,发觉是曹采女与阮氏姊妹。
大阮氏不卑不亢,含笑相迎怒火冲心的曹采女:“奴婢不过是好心提议,却也没有逼迫着曹采女您跳啊。”
小阮氏亦不怯懦,随之附和道:“奴婢二人亦是为了采女您好,谁知这好心办了坏事。实在是罪过呀。”
曹采女被抢白得气急败坏,一掌扬起就想掴过去,阮氏姊妹是自幼习舞之人,身段灵活如蛇,轻巧地就闪了过去。曹采女一看如此情形,愈发气急:“你们这两个狐媚子!不过是仗着美色来魅惑圣上罢了!下作!”
小阮氏娇柔道:“采女您还是不要发如此大的脾气,作如此大的阵仗了。上回婧良媛之事还不够您吃一堑长一智的么?”她继而压低了莺语似的声音,“您以为您还是当初的曹小仪呐?”
曹采女气得浑身战栗,她的声音都发抖起来:“好!好!你!你这个贱人!你!”她不顾一切上去就要打,将要落到小阮氏身上的一拳却生生被制住。曹采女气得回首,方想开口叱骂,却发现徽予寒着脸盯着自己。
阮氏姊妹一惊,仓皇跪下问安,小阮氏即刻佯装出楚楚可怜之状,眼角刹那渗出泪光。
阮氏姊妹因声轻,徽予不大听清她俩的话,单是认为曹采女狂妄之性未改,在天子脚下失礼。
徽予看着跪倒在地吓得浑身战栗的曹采女,厌恶道:“上回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的么?朕的眼底就敢如此放肆狂妄,丢皇家脸面。你当这明城是你的曹府吗!”
他负手背过身去,唤来江鹤:“把她拖下去,打入无华宫。以儆效尤。让六宫的人好好看看,狂妄跋扈的下场!”曹采女这才回过神来,哭天抢地:“皇上!皇上!您饶了臣妾这一回罢!臣妾!臣妾是受了这两个贱人的挑衅啊!”
韫姜蹙额别过脸去,她看徽予的脸色愈发难看,便开口对君悦道:“还不去捂住她的嘴,要叫她的话脏了皇上的耳么?”君悦垂首应下,忙过去协助江鹤。
待曹采女被架远了,徽予才回过身去扶起了阮氏姊妹。他安慰了二人,又命人送了两人回去。韫姜看着徽予叹息道:“曹氏也是太过骄纵。”
徽予摇摇头:“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曹府又能如何?”他闷叹一气,拉过韫姜沉默继续往前走去。
曹氏被打入无华宫的事并未让六宫的人太过震惊。她生性无礼狂妄,到头来虎落平阳是情理之中的结局。颐华宫得到这个消息时,皇后正百无聊赖地绣着一朵富贵牡丹,正红的丝线穿过云锦如宝珠般丝滑的表面,皇后修长的玉指巧妙一勾一反,金针出入交叠,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焕然锦面。
“曹氏进去了?”皇后的语气毫无波澜,她迎着光打量着花瓣中心的花—蕊,换了一种金丝继续绣着。容德怯怯觑着皇后的脸色,回道:“回娘娘,是的。曹氏在御花园里冲撞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就……”
皇后淡淡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蠢笨无礼,又不知收敛。早该了。”她捋一捋丝线,“也省了本宫要提心吊胆怕她连累到本宫,还要花费心思替她收拾烂摊子。这下好了,一了百了。”
她的眼底氤氲着冷漠:“孟氏的事情处理干净了么?”
容德颔首:“都处理干净了。雏菊业已被拖出去扔至乱葬岗了。”
皇后略略颔首:“干净了就好。”她继续着针黹活计,“接下来是清闲的日子,本宫也能好生绣好这朵牡丹了。”
容德踌躇了会儿子,犹豫道:“娘娘,还有一事……皇上,皇上去了和容华宫里。”
皇后的手一抖,险些刺伤了玉指,她平复了心绪淡然道:“洛氏没了孩子,皇上去看看她无妨。”她心底担忧的不是宛陵复宠,而是未央宫的屹立不倒。她看着云锦上雍容华贵的牡丹,仔细来回摩挲着,只要这牡丹还开在颐华宫,就一切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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