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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不用害怕,我就在隔壁。”李匡仁看出齐依萱是害怕独处,连忙安慰道。“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就在油灯下坐一夜吧。”

“不用,不用……”齐依萱连忙叫道。

“那好,有事就叫我。”李匡仁站起身走出门去。

齐依萱插上门,展开床上那厚得像棉花包一样的花被子和衣躺下,睁着眼睛睡意全无,东想想、西想想,满腹心事如乱麻一团,连个头绪都理不出来,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合眼,床头的油灯整整亮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床后吃了些店家预备的稀粥和咸菜,匆匆走上了东北方向的野道。

中午时分赶到木渎,一路寻到码头,又碰上了麻烦事:码头上售票的老汉说,现在正是内河枯水期,小火轮靠岸容易出洋相,再说现在木渎也没什么人搭船去西山,所以航班一般不再停靠。

李匡仁好说歹说总算买到船票,另外又塞了两块钱的好处,老汉这才答应用一条小木船短驳。等到航班来临,老汉站在船头连敲三声响锣通知小火轮减速,又凌空搭起一块跳板,两人这才顺利地登上了甲板。

傍晚时分,水面上出现了西山岛的轮廓,小火轮即将到达终点,李匡仁看到不远处有艘单桅渔船正不紧不慢地漂浮在湖面上,连忙走进船头的驾驶舱,拍拍船老大的肩膀,摸出两张钞票往他的上衣口袋里一塞。

“先生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船老大笑着问。“是不是现在停一下船?”

“聪明人!”李匡仁哈哈大笑。

“没问题。”船老大一口答应。“我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了。”

小火轮慢慢停稳,“呜——”一声拉响了汽笛,李匡仁连忙朝着渔船上的人连连挥手,意思是让他们赶快靠拢过来。渔船上的一对弟兄早已会意,当下点起竹篙,慢慢淌向小火轮。李匡仁扶着齐依萱跳进渔船,小火轮收起跳板重新启航。

李匡仁对渔船上的弟兄报出奶妈的姓名,打听现在是不是还住在明月湾,如果能驾船把自己一路送去,价钱好商量。没想到那弟兄俩听了奶妈的名字当即一脸喜色,连说真是巧事,那是他们的表姨,还住在老地方,哪用价钱不价钱的,这就把你们送去。

“老天爷帮忙,实在是巧事一件。”齐依萱也喜形于色,不过仍然有些不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码头上岛呢?”

“元山码头上有大森部队的警护军检查来往旅客,我们虽然证件齐全,不会有什么麻烦,但终究是露了马脚,以后也许会有不利。”李匡仁解释道。“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腹地,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明月湾位于西山岛的南部,春秋时已形成村落,因吴王夫差和宠妃西施曾在此消夏赏月而闻名。据说当时的村民多为沦为奴隶的越国俘虏,南宋时期金兵南侵,又来了大量偏安避祸的达官贵人,山村从此兴旺起来,建起了大量精美的宅第、祠堂、石板街、河埠、码头……千百年来,村民多靠种植花果、茶叶和捕捞为生,差不多可称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船家兄弟扯起风帆,不多时绕过岛的南端,径直驶入风平浪静的明月湾。上岸以后,穿过古村落的石板路进入一处山坳,远远地便能看到绿树掩映之间,零零星星散布着十几户人家,船家兄弟说,沈娘一家就住在那一大片桃林旁的数间大瓦房里,附近的人家差不多都沾亲带故,现在家家户户都有逃难来此的亲戚,大部分都自苏州、上海两地而来——李匡仁想,这倒是好事,混在那么多的外来人口中,大家见怪不怪,更加不易暴露。

早春时节,正是桃花绽放、柳树抽芽之际,半坡上那一抹红云般吐露的芳菲,不由得令人马上想到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名句,而丝丝黄绿的垂柳,远望恰似轻烟和薄纱笼罩,羞答答地预示着春意的萌动,正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桃红柳绿”景象。时近黄昏,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袅袅炊烟,迷迷蒙蒙弥漫于半空,微呈金黄的暮色中,这红云、绿纱、白烟交相辉映,再伴以零星传来的鸡鸭鸣叫和声声狗吠,令人顿生恍如隔世之感。

李匡仁随着船家兄弟绕过一排缠满青藤的竹篱笆,踏进一扇半掩的柴扉,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树丛下喂鸡的奶妈,连忙高叫了一声“沈娘”。

近二十年不见,奶妈苍老了些许,不过音容未变,看上去身体相当硬朗。看到客人走到跟前,端详了半天也没认出是谁,直到李匡仁报出自己的名字和“阿仁”的小名,这才如梦初醒,大喜之下旋即流下了热泪。

“阿仁啊,怎么会是你啊?”沈娘拉着李匡仁的手叫道。

“沈娘……”李匡仁一时激动,眼中顿时湿了一片。

沈娘共有二子一女,女儿早已出嫁,老夫妻俩现在和两个儿子、两房媳妇一起过活,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也丰衣足食、无忧无虑。当晚,沈娘杀了一只老母鸡,又放了一把采自屋后竹林里的扁尖,煮成一锅鲜美无比的鸡汤,又叫船家兄弟去船上拎来几条太湖特产的“翘水白鱼”和一小篓白壳螺丝,使唤两房媳妇蒸的蒸、炒的炒,不多时便摆到了客堂中的八仙桌上。

沈娘的大儿子雪男特地去镇上打来一坛老酒,拉着船家两兄弟作陪,非要李匡仁喝上几口不行。齐依萱见了这么多好菜,惊讶得简直不敢相信,比方说这只老母鸡,在苏州城里恐怕就比凤凰还要稀罕,饶你是腰缠万贯的富豪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李匡仁吃了几口鸡肉,也摇头晃脑地说,自己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鸡,差不多都忘记是什么滋味了。齐依萱尝了几口白鱼,直说味道鲜美的程度“吓煞人”,船家兄弟得意地说,这白水鱼、白米虾和小银鱼是有名的太湖三白,要是喜欢吃的话,以后三天两头送些过来。

“生活在太湖边就这好处,一年到头吃不尽的湖鲜,就是穷人也永远不会饿肚皮。”李匡仁笑着对齐依萱说。“怎么样,我们干脆就做西山人吧?”

“是啊,我看岛上遍地是果树,一年四季瓜果不断,要是没有日本人来骚扰,真跟世外桃源差不多了。”齐依萱点点头道,但又有点不放心。“这里真没日本人来?”

“来是来过的,不过次数不多,主要是查一下户口,”沈娘看齐依萱面有忧色,连忙又说:“不用担心,雪男有个结拜弟兄在乡公所当差,明天托他去办一下户口,改一下名字,就说是我家的儿子和媳妇好了。”

“能这么办?”李匡仁有点不信。

“能,我们这里都这么干,家里来了避难的亲眷,就找人去保甲办事处偷改户口簿,”雪男笑着说,“反正东洋人心里也清楚这套把戏,只是没心思去管,其他人乘机睁一眼闭一眼,就是下来查户口也是随便瞎转转就走。呵呵,西山的户口早就是一本糊涂账了。”

“回头我找几件我年轻时的衣服给你,人前人后就做我家的媳妇,安心住下来吧。”沈娘拉着齐依萱的手说。

饭后,沈娘指挥儿子和媳妇打扫出一间空屋让齐依萱住,李匡仁则暂时与雪男的儿子挤一张床将就一夜,明日再将堆放织机、农具的后厢房整理出来,然后去叫村里的木匠打制一张新床。

第二天,齐依萱换上一身沈娘年轻时穿的土布“拼接衫”和绚丽的三角包头布,腰里再围上一条漂亮的“绣裥襡裙”,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位亭亭玉立的水乡小媳妇。李匡仁笑着评价道,真是古韵今风、千娇百媚哪,你可别小看这身行头,那可是传承了千百年的传统,很可能还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原貌呢。

李匡仁也换上了沈娘的小儿子雪根的土布衣服,套上一双老布鞋,远看上去倒也与本地村民相差不多。

日子过得恬静而平实,白天,李匡仁和齐依萱跟着雪男、雪根去山坡上为果树和茶树剪枝、松土、施肥,活计不重还饶有兴致。雪根介绍说,整片向阳山坡上的桃树、杨梅树、批把树、桔子树都是自己家的,只可惜现在收成再好也没用,因为根本就运不出去,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鲜果烂掉。

风和日丽的日子,李匡仁带着齐依萱随船家兄弟去湖上打渔,顺便欣赏周遭的山光水色,几次下来,除了学会怎么看风向、辨水流,居然还练就了一手撒网的本领。

齐依萱跟着沈娘学会了织布,还跟雪男的老婆学会了刺绣,但是,日子过得虽然逍遥,暗埋在心底的忧伤和疑虑却时时泛滥,一是失去父亲的痛苦无法释怀,二是孟松胤的事总让人牵肠挂肚,三是藏在钢笔里的那纸秘密,还有,以后的日子难道真这样一直过下去?

更关键的,还有父亲的临终嘱托,要将钢笔里的那纸秘密交给“重庆方面的人”或是“可靠的共产党人”,可在这孤零零的太湖独岛上,去哪找这两方面的人马?如果自己在此乐不思蜀,万一那是一件急事而就此被耽搁,那就糟糕透顶了。

日子过得飞快,三晃两晃半个月过去了。有那么几天,齐依萱觉得事情闷在心里实在烦恼,很想跟李匡仁来个和盘托出,一起商量着拿个主意,可想起父亲特意强调过的“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包括小李在内”这句话,只能暂时作罢。

一天,李匡仁跟随船家兄弟去湖上打渔,齐依萱一个人坐在绷架前练习刺绣的针法,正好雪男的老婆要去石公镇上办事,顺口问齐依萱想不想同去。齐依萱正好闷得无聊,暗想来到岛上后一直窝在山坳里,连西山岛是方是圆都不知道,今天何不借机会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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